东汉时期的蔡伦,改进了造纸技术,被尊崇为人类造纸鼻祖,蔡伦的造纸术也因此被列为中国古代“四大发明”之一。在美国学者麦克·哈特的《影响人类历史进程的100名人排行榜》一书中,蔡伦位于第七。美国《时代》周刊公布的“有史以来最佳发明家”,蔡伦榜上有名。
造纸是不是始于蔡伦,2017年7月出版的《中国考古学——秦汉卷》有这样的论述:“早在蔡伦之前的西汉时期,中国已创造出了麻质植物纤维纸。随着西北丝绸之路沿线考古工作的不断进展,在陕西、甘肃、新疆等地许多西汉遗址和墓葬中发现了西汉不同时期制造的古纸,从而引起了造纸起源问题的大讨论。”
关于蔡伦造纸,史书上仅有不足20个字的记载:“用树肤、麻头及敝布、鱼网以为纸。”认定纸是蔡伦发明的根据源自《后汉书》。至于造纸是不是起源于蔡伦的争议,不是现在的考古发现才开始对此有了质疑。
唐代张怀瑾的《书断》:“汉兴,有纸代简,至和帝时,蔡伦工为之。”说的是汉朝初年就有了纸取代了竹简。北宋陈槱的《负暄野录》有:“盖纸,旧亦有之。特蔡伦善造尔,非创。”南宋史绳祖的《学斋拈毕》也说:“纸笔不始于蔡伦、蒙恬……但蒙、蔡所造精工于前世则有之,谓纸笔始于此二人则不可也。”
其实人类的发明,都有一个从发现到发明的过程,所谓发明,当然界定于成熟的基础之上,从这种角度来看,发现乃至雏形阶段,并不等于就是真正的发明。
应该说,蔡伦之前,确实已经出现了纸。但是蔡伦带领工匠们反复试验,创造了新的造纸方法,制造出了既柔韧,又取材容易、来源广泛、价格低廉、便于推广和使用的纸,这显然是一种奇迹,他为世界文明的传承和发展作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可见,以记载着蔡伦造纸最早的史书《后汉书》为根据,说“东汉时宦官蔡伦总结前人经验,改进造纸工艺,用树皮、麻头、破布、旧鱼网等植物纤维为原料造纸”,以及称他是造纸术的发明者,是并不值得争论的历史事实。
从蔡伦造纸发明者身份的争论,我们可以看到,类似的事情其实并不鲜见。屠呦呦因为发现青蒿素,制造出了治疗疟疾的药物,挽救了全球特别是发展中国家的数百万人生命,她也因此获得了诺贝尔医学奖。于是有人就提出抗疟新药青蒿素的发明人不是屠呦呦一个人,而是她领导的科研组,甚至将曾有人做过青蒿素研究的事情也搬了出来,想以此证明,屠呦呦不是青蒿素的第一发现者和发明者。
从发现青蒿素,到制造出抗疟新药,这种质疑发明者的争论,就同古代中国造纸发明者是不是蔡伦一样,今天则是发生在了屠呦呦身上。
发明也好,创作也罢,一旦有了名利取舍,到了“树碑立传”之时,总有人提出疑议。对于蔡伦,争议点是史书、史料记载的真实性。对于屠呦呦,争论的是她一个人的功劳,还是集体的力量。凡此种种,围绕的其实都是一种文化现象,一种在不同文化氛围里形成的风气。质疑和争论本身并没有什么值得厚非的地方,问题在于其目的究竟是为了什么。
凡是伟大发明者的发明成果,都是对造福人类作出的巨大贡献,甚至可以说是一种壮举,是他们在不断探索和研究中,最终诞生的结晶。这就像开水,之前即使烧到99度,没有后面的1度,它也称不上开水。发明与发明者的区别,看的就是最后的成果,没有成果的发明,都不可能出现发明者的名字。从某种意义说,发明者的伟大在于他的坚持,而坚持的过程中如果心存名利,也就不会有始终坚持的信心和勇气,因为这样的坚持未必会有结果,成功与失败都有可能。所以说,坚持是发明成果的基石,而发明者理所当然就是基石之上树起的碑。
蔡伦之所以被视为人类造纸的鼻祖,是因为他将纸推向了普及和运用。屠呦呦之所以获得诺贝尔医学奖,是因为她将青蒿素制成了抗疟新药拯救数百万人的生命。蔡伦、屠呦呦们摘得了发明者的桂冠,如果对此有人质疑,就要看质疑者本身抱着怎样的目的在争论。
我们发现,许多时候人们对发明者的质疑,都是一种狭隘与偏见文化下派生的怪胎,是一种管中窥豹中出现的怪象。随着人类文明程度的不断提高,这样的争议会越来越少,这是我们期待的结果。
全社会形成尊重和崇敬发明者的风气,是推动一项项伟大发明不断诞生的基础,我们不能用争论的形式将以后的发明者扼杀在摇篮里。对发明者的发明以及发明成果的诞生,要多一点鼓励,多一点掌声;少一点质疑,少一点争论。要用发明成果是属于全人类的眼光去看待发明者。就如同,纸并非始于蔡伦,他却被视为造纸鼻祖,道理就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