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底，人社部、财政部、税务总局、银保监会、证监会五部门联合推出了一系列个人养老金实施相关办法，并发布相关试点城市名单。此举预示着中国养老第三支柱“个人养老金”即将进入全面铺开的新格局。站在个人养老金元年，我们回顾政策发展历程及中国养老金市场现状，就后续可能出现的发展方向提出几点设想。
政策落地迅速，试点产品反响不一
早在2018年，我国养老金第三支柱就已通过“产品制”开展初步尝试。自此，各部委逐步推出政策进行保险、基金、理财等各类养老产品试点，并根据试点情况逐步扩大范围。
回顾2022年，被多方翘首期盼的个人养老金制度正式落地。4月，国务院出台《关于推动个人养老金发展的意见》，正式确定实行个人账户制度。11月4日，一系列配套政策集中出台，从账户建立、税收政策、产品管理等各维度明确个人养老金投资流程。11月25日，人社部等发布36个先行城市名单，个人养老金制度正式落地施行。12月，银保监会发布的《关于开展养老保险公司商业养老金业务试点的通知》，4家养老保险公司参与试点，有望进一步丰富商业养老金融供给。2022年一系列个人养老金制度的出台实施，标志着中国个人养老金元年的正式开启。
一系列个人养老金政策的出台，为商业银行、理财公司、保险公司等各类金融机构带来新的发展机遇。在政策支持下，各方积极参与第三支柱建设但仍处于发展初期，商业模式有待进一步探索，各试点产品反响不一。具体而言，养老理财产品及养老目标基金符合大众需求，整体较受欢迎；税延型养老险由于受众小、优惠力度不足，市场遇冷、未达预期；专属商业养老险缴费相对灵活，扩大试点后增速较快；养老储蓄试点起步，仍需进一步检验市场接受度。
养老压力巨大，弥补缺口势在必行
中国的养老保险制度为“三支柱”体系，第一支柱是由政府主导的基本养老保险基金，占整体养老金的七成，第二支柱是由企业主导的企业年金和职业年金，占整体养老金的近三成，第三支柱是由个人主导的个人储蓄性养老保险和商业养老保险，目前仍处于起步阶段。然而，仅依靠第一及第二支柱不足以支撑当前老龄化人口结构下养老需求。中国已进入人口老龄化阶段，截至2021年我国65岁以上的人口占比已达12%，然而我国人均GDP不足1.3万美元，中国社会呈现出未富先老的状况。此外，目前中国养老金替代率仅约40%，低于国际劳工组织发布的《社会保障最低标准公约》中55%替代率警戒线。自2000年起我国替代率以每年2-3%左右的速度逐渐降低，整体养老缺口不断扩大。
除了养老缺口不断扩大，第一和第二支柱也在面临着各自的发展问题。第一支柱虽然覆盖面广，但随着人口老龄化程度的加深，近年来基本养老保险支出占收入比重持续提升，压力逐年增加；2020年受疫情影响，国家给予阶段性社保减免政策，减轻中小企业负担导致城镇职工基本养老保险大幅减少，第一支柱累计结余规模首次出现负增长。
除此之外，第二支柱发展也遇到瓶颈期。由于企业负担成本高，企业年金非强制实行且职业年金仅包括机关事业单位，参与主体主要为体制内单位，整体覆盖率存在上限。
在当前我国养老金体系存量不足，且第一和第二支柱面临较大压力的情况下，第三支柱将会进一步完善我国养老金体系，减轻第一二支柱的压力。同时，也会赋予个人更多的养老金选择和自主权。此外，根据最新出台政策，我国第三支柱个人养老金采取“账户制”实行完全积累，还能够避免“现收现付制”导致的代际间收入再分配矛盾。因此，在我国当前的社会背景下，个人养老金制度的实施适应了我国社会主要矛盾的变化，是满足人民群众多层次、多样化养老保险需求的必然要求。
参考成熟市场，设想政策演进方向
对于我国而言，个人养老金是一项全新的制度，目前处于试行阶段。在政策落地迅速、制度平稳起步后，后续的关键工作将是积累经验、发现问题、优化完善，最终稳步扩大运行范围。作为“从零到一”的初步尝试，目前我国将每年12000元作为起步阶段缴费上限，养老试点产品以“稳健”为主要目的，对投资范围有所限制（如股票型、混合型养老第三支柱产品投资权益类资产不超过40%）。参考海外成熟市场发展经验，中国第三支柱的后续政策可考虑以下三个发展方向：
投资范围与产品多元化
养老金产品由于投资周期长，需要通过资产配置实现平抑风险、跨越周期的效果，因此成熟市场养老金配置往往覆盖较为丰富的底层资产，通过不同资产类别及市场之间的配置，达到理想的稳健回报。因此，随着我国个人养老金市场的逐步成熟，预计监管将进一步放宽对底层资产投资范围的限制。例如，在风险可控的前提下充分利用海外工具。同时，养老金产品种类的多元化亦是大势所趋。最新政策对于基金产品的标准已经有所放宽，其类别已不仅仅局限于养老目标基金。
年缴费上限调整
考虑到国内不同地域、不同年龄、不同收入的群体差异性较大，当前的缴费上限不能完全满足部分人群的需求。在我国三支柱制度运行逐步稳定、资本市场逐渐成熟且整体条件合适的情况下，预计监管部门将考虑逐步提高个人养老金年缴费上限，进而提升个人养老金投资规模。参考美国的IRA制度为例，其缴费上限会依据每年的物价及通胀水平进行调整，同时根据申请者年龄、收入、婚姻状况及配偶情况等实行差异化限额管理。
激励机制多样化
考虑我国个人所得税纳税人数偏少的实际情况，当前税收政策惠及人群相对有限。为进一步提高个人养老金投资参与度，可借鉴海外市场提供多样化激励措施以吸引更多低收入人群加入制度。以德国为例，里斯特养老金制度在税收优惠基础上增加政府直接补贴，撬动民众购买商业养老保险；而美国、加拿大、日本等成熟养老体系下第三支柱同时包含EET及TEE两种税优模式以扩大政策吸引力。
东风已至，千帆竞渡。展望2023年，商业银行、理财公司、保险公司等各类金融机构以及广大的个人投资者将共建、共迎、共享养老财富管理的新格局，第三支柱的发展也同样会对养老生态圈中的各方产生深远影响。各类金融机构如何提升产品布局和投资者服务能力，个人投资者如何提升养老意识并有效参与个人养老金市场，这些都将是我国养老金制度下一阶段发展的重要课题。
养老金替代率：指劳动者退休时养老金领取水平与退休前工资收入水平之间的比率，通常被用来衡量劳动者退休前后生活保障水平。
本文作者
郑莉娟，奥纬咨询董事合伙人，常驻北京，在金融服务业拥有超过15年的管理咨询和行业经验，她参与过的项目覆盖中国大陆、中国香港和美国等多个市场，以及财富管理、私人银行、资本市场、证券、资管、批发/零售银行、金融科技初创企业等多个业务板块。郑莉娟还在战略规划、并购及并购后整合、市场进入及运营策略、孵化、首次公开发行（IPO）和组织变革等领域拥有扎实的专业知识以及丰富的项目落地经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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