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节节像手指那样粗细的碱性电池也踏上了出海生产之路。越来越多的中国电池行业龙头企业，正加快在东南亚设立海外生产基地的步伐。
第一财经记者独家获悉，长虹能源（836239）的泰国子公司已在当地购买土地并进行了厂房设计，其位于泰国春武里府永山工业园的工厂将于今年年底动工，计划明年年底投产。而在这之前，浙江恒威、宁波双鹿等电池企业也已到越南布局海外工厂。
为何去海外设厂
“长虹能源在泰国设立碱性电池生产海外工厂一事，目前已完成泰国子公司的注册与土地过户，现处于BOI（泰国投资促进委员会颁发的投资促进许可证书）申请与厂房建设EPC（工程总承包）招标阶段。”长虹能源相关负责人对第一财经记者表示。
长虹能源泰国子公司相关部门负责人程巍告诉记者，他们在2023年年底就有到海外设厂的想法，并到东南亚走访考察。“我们想主动出击，目前长虹能源在绵阳、嘉兴已有生产基地，在海外设厂后，将在中国西部、中国沿海及海外都有布局，应对交货更加便利。”
近十多年来，长虹电池业务快速发展，增量订单主要来源于海外。长虹能源投资泰国生产基地，完善海外制造基地布局，可以更灵活地应对宏观环境波动，降低国际贸易格局变化可能对公司形成的潜在不利影响，稳定现有大客户，保持竞争力。
目前，长虹能源旗下有碱性电池、锂电池等业务，其泰国子公司将设立的是碱性电池的生产工厂。碱性电池可用于智能家居、医疗检测、影音娱乐、办公应用等领域。
中国是全球包括碱性电池在内的电池生产大国。据国际能源署（IEA）数据，中国目前在全球电池生产方面发挥着主导作用，2023年产量超过650吉瓦时，几乎占全球电池产量的80%。
长虹能源生产的碱性电池，有60%-70%的订单来自欧美、日本等地的外国客户。日本、欧洲对中国碱性电池的进口关税不高，但是美国对中国碱性电池的进口关税在特朗普第一次当选美国总统时就提升了25%、达到27.7%。
今年在美国可能进一步加征关税的预期下，中国电池龙头企业纷纷加快了在东南亚设厂的步伐。
今年3月，长虹能源公告将在泰国设厂，计划总体投资2.46亿元。程巍说，长虹能源的泰国工厂计划2025年6月完成工厂建设，并在同年12月投入生产。
长虹能源泰国工厂的首期项目将有5条生产线，年产能7亿多支电池，而其在国内，两个生产基地的年产能约30多亿支电池。泰国工厂首期产能约占长虹能源碱性电池总产能的四分之一。
另一家电池企业浙江恒威（301222.SZ）今年9月也公告透露，该公司目前正稳步推进越南生产基地建设，项目第一阶段预计2024年底建设完成并陆续投产。项目投产后，越南基地逐步形成高性能环保碱性电池和碳性电池的生产能力。生产能力的扩大将为明年销售团队争取更多销售订单提供产能支撑。
而宁波双鹿公司早已在越南设立海外工厂。公开资料显示，双鹿电池的首家碱性电池海外工厂2020年已在越南平福省Becamex工业园区投产，占地3万平方米。宁波双鹿的相关人士对第一财经记者表示，公司越南工厂目前发展势头良好。
选址泰国的考量
“中国是电池配套产品和主要原材料最齐备的国家。”长虹能源相关负责人说，东南亚因距离中国近，海运、陆运均非常方便，是中国企业出海设厂最经济的目标区域。长虹能源碱性电池绵阳和嘉兴两个制造基地的年总产能超过30亿只，若局限于国内，由于某些客户会指定某个厂区、某条产线来生产其产品，难以释放全部产能。通过在东南亚设厂，可以把部分产能转移出去，最大限度释放产能，确保企业稳健发展。
值得注意的是，之前，长虹能源的“兄弟企业”四川长虹（600839.SH）已在印尼设立了彩电和空调生产的海外工厂，为什么此次长虹能源的海外工厂选址在泰国建设呢？
长虹能源相关负责人对第一财经记者表示，首先因为泰国土地产权是永久性的，地价又相对便宜；其次，泰国劳动力成本也较低；另外，碱性电池适合连续不间断生产，泰国电力供应比较充足稳定；此外，泰国法治体系、制度以及道路交通基础设施、产业配套较为完善；还有，泰国政治相对稳定，拥有开放的市场经济，吸引了大量外国投资，市场潜力大，对包括电池在内的制造业支持力度较大；同时，泰国外汇政策较为开放，资金流动比较自由、便捷。
一位也到泰国永山工业园投资的企业家告诉记者，随着外资企业到泰国投资的升温，泰国工业用地的地价过去8个月已涨了50%，目前泰国工业园区的地价约65万元/亩，比中国珠江三角洲中山市的地价80万元/亩略低。
“选择到泰国投资设厂，是基于营商环境、基础设施、用工等多方面综合考虑”，程巍补充说，泰国的基础设施较完善，高速公路和港口便利，供电充足。用工方面，泰国除了本地劳工，还有很多外来劳动力，主要来自缅甸、柬埔寨、老挝等其它东盟国家，工人工资大约每月3000元人民币，约为中国沿海地区工人工资的一半。泰国企业进口设备可以申请免关税，所以长虹能源选择把海外工厂设在泰国。
要拿到“泰国制造”的原产地证明，至少在当地增值35%。程巍认为，目前海外工厂的碱性电池生产，大部分原材料都来自于中国，电池包装的纸张、纸盒、标贴等包装材料在泰国采购，加上设备折旧、本地用工等，长虹能源泰国工厂今后要达到当地增值35%的标准应该没有问题。
谈及在泰国设厂的新挑战，他表示，长虹能源泰国工厂的员工大部分是当地人，以实现本地化经营，从中国派遣过去的主要是管理人员、技术人员，中方员工要学习当地的语言文化。“文化融合是挑战，我们要入乡随俗。此外，当地的法律法规，包括财税、环保、用工方面的法律也要学习，以避免经营风险。”
产能转移与创新坚守
长虹能源相关负责人认为，碱性电池的需求将进一步提高，一方面消费电子、电动玩具对电池的需求量持续增长，另一方面，智能家居产品对电池的需求量也在显著增长。而在多重因素驱动下，东南亚国家将继续承接中国电池产业部分碱性电池的产能转移。
程巍认为，碱性电池是规模化制造的行业，生产布局以市场为导向。而为了应对贸易风险，企业将不断对产能进行区域之间的调整和协同。
而对于中国电池企业来说，无论生产布局如何调整，坚持技术创新仍然是重中之重。
据程巍介绍，2019年美国对进口中国的碱性电池加征25%关税后，全球碱性电池的生产仍然主要集中在中国。中国电池企业不断进行技术创新，降本提效。“一方面，通过技术创新增加产品溢价，对电池产品有特殊需求的客户会继续采购；另一方面，通过提高效率，降低产品成本，普通电池产品由中国工厂和海外客户各承担部分关税增加的成本。最近几年，中国碱性电池的出口和产能总体保持平稳。”
据中国电池工业协会2024年前三季电池行业进出口简报，今年前三季度，中国电池产品累计出口额481亿美元，保持较高的规模，较2020年前三季增长220%，但与2023年前三季相比下降9.3%。从出口目的地来看，今年1-9月，中国电池产品出口额排名TOP10的市场分别是：美国、德国、越南、韩国、荷兰、日本、印度、英国、澳大利亚、中国香港。
“中国电池企业有多样化的客户群体，面对国内、周边国家等市场的客户订单，电池产能不会全部转移到国外，否则中国电池产业的供应链也会面临很大的风险。”程巍说。
目前，美国依旧是中国电池产品出口最大的单一市场，今年前9个月，中国出口到美国市场的电池产品金额约106.8亿美元，同比增长7.7%，占中国电池出口额22.2%，同比增长3.5个百分点。其中，锂电池出口额101.1亿美元、同比增长7.4%，铅蓄电池出口额约2亿美元、同比增长22.2%，原电池（含碱性电池和碳性电池等）出口额约3.1亿美元、同比增长12.3%。
中国电池工业协会认为，2024年前三季度，中国电池产品进出口形势在全球经济大环境与各种贸易因素的相互交织下，呈现出复杂的态势格局。一方面，全球新能源产业迅猛发展，使电池需求持续增长。然而，国际上部分国家的贸易保护主义政策，诸如美国IRA法案、土耳其对相关产品加征关税以及海合会对中国启动活塞式发动机的铅酸蓄电池发起反倾销调查等，给中国电池出口带来了一定的阻碍。另一方面，中国凭借在锂电池等领域的先进技术和完备产业链优势，依然在国际市场中占据重要地位，出口额依旧维持在较大规模的水平。
展望未来，中国电池工业协会认为，随着电动汽车、便携电子设备和可再生能源等领域的蓬勃快速发展，全球对电池的需求会不断攀升，中国电池产业在国际市场上将迎来更多发展机遇与挑战。
（应采访者要求，程巍为化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