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丁浩员为上海财经大学商学院副院长、国际经济合作研究院副院长、致公党中央经济委员会委员；孟浩为上海财经大学商学院硕博连读生）
近期港股和A股市场的汽车板块出现明显调整，这一现象的直接导火索是国内车企的“价格战”，引发了市场对利润空间及行业可持续发展的担忧。其实，这种担忧并非空穴来风。近年来，国内市场的竞争愈发激烈，“价格战”成为一种常见的竞争手段，但这种方式往往容易引发“内卷”现象。当国内企业纷纷出海布局时，这种内卷现象不仅在国内上演，也逐渐蔓延到海外市场，对企业的国际化发展带来挑战。
以电动车行业为例，我们在调研中国（无锡）电动车产业创新发展中心的过程中发现，目前一时间海外市场涌入大量中国电动车品牌，价格竞争白热化。
一、海外“内卷式” 竞争的成因
海外“内卷式” 恶性竞争的成因是复杂多元的。大量企业涌入海外市场，有限的市场份额被迅速瓜分，竞争急剧升温。从各国政策层面分析，当前，全球经济格局深度调整，贸易保护主义抬头，各国纷纷出台各种贸易壁垒和政策限制，如加征关税、设置进口配额等，这些措施增加了企业海外竞争的成本与难度，迫使企业通过降价等方式来维持市场份额，从而加剧了内卷竞争。从行业特性角度考量，一些重资产行业，尤其是制造业，前期需要大量的资金投入用于生产线建设、技术研发等，因此高负债成为行业普遍现象。为了降低负债率和快速收回成本，企业往往采取降价促销等方式来提高销量，这种方式往往会导致行业整体利润水平下降，进一步加剧竞争，从而使企业的资金状况陷入恶性循环。
二、海外“内卷式” 竞争的危害
海外“内卷式”恶性竞争的危害主要体现在企业与市场两个层面。
对企业而言，持续的价格战使企业将大量资源投入价格竞争，导致研发投入被挤压。例如，部分电动车企业为降低成本，在关键的电池技术创新上投入不足，这不仅阻碍了企业技术升级，还使其产品逐渐落后于竞争对手，最终丧失市场竞争力，陷入低水平重复建设的困境。同时，品牌建设需要长期投入，但价格战可能损害品牌形象，降低消费者对品牌的认知度和美誉度。此外，为了维持价格优势，企业可能限制市场拓展，错失新兴市场机会。
对市场而言，内卷竞争破坏了公平竞争的环境，导致资源配置不合理。内卷竞争可能导致整个行业形象受损，导致行业口碑下滑。
三、强化行业自律，防止“内卷式” 竞争
企业应积极转变竞争方式，注重科技创新推动产业升级，从创新中寻找利润来源，严格把控企业产品质量。例如，企业可以深耕新能源技术、智能驾驶技术等关键领域，加大研发投入，力求推出性能更卓越、续航里程更长的产品，以创新优势在激烈的市场竞争中脱颖而出。同时，企业应走差异化竞争路线，精准定位自身在市场中的坐标，明确目标客户群体的需求与偏好，制定与之匹配的营销与产品策略，从而增强核心竞争优势，努力开辟新的发展空间。
行业协会需强化自律职能，着重发力出海产品的合规体系建设。一方面，积极制定并完善行业标准与规范，引领企业合法合规开展经营活动，对违规行为实施有效监督与惩戒，以此抵制恶性竞争，维护行业秩序。另一方面，充分发挥组织协调作用，搭建企业间交流合作的平台，促进市场信息与经验的共享，提升行业整体应对外部挑战的能力。在此基础上，为企业拓展海外市场提供全方位的支持与服务，包括但不限于海外市场动态分析、法律咨询服务、专业技能培养等，同时积极协助企业与政府部门建立顺畅的沟通渠道，助力企业争取更多政策优惠与资源支持，全方位、多维度地赋能企业国际化发展进程。
我国政府也正在提供坚实的制度支撑，维护市场秩序。对后续的维护制度，我们有以下推测和建议：首先加强公平竞争审查的刚性约束，积极强化反垄断与反不正当竞争措施，清理阻碍统一市场和公平竞争的做法，为企业打造一个公平、透明且有序的市场竞争环境。同时，建议政府通过税收优惠等政策手段鼓励企业技术创新和品牌建设，设立专项基金支持企业海外技术创新和品牌推广，并为出海企业提供海外市场信息和发展战略建议，增强企业国际市场竞争力。另外，通过和国际组织合作推动多边贸易自由化，积极参与WTO改革谈判，完善全球贸易规则，以签订自由贸易协定的方式，降低企业海外贸易成本，并在知识产权保护和技术标准协调等方面深化国际合作，为企业打造公平竞争的海外市场环境。
企业作为市场竞争的主体，应充分发挥自身的创新能力和市场敏感度，积极响应行业协会的倡议和政府的政策引导；行业协会要发挥好桥梁和纽带作用，及时将企业的诉求反馈给政府，同时将政策意图准确传达给企业；通过政策支持和国际合作，为企业的海外发展提供有力保障。通过三方的共同努力，有望打破部分行业海外内卷的困局，推动我国企业在国际市场上实现更高质量、更具韧性的发展。
（第一财经一财号独家首发，本文仅代表作者观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