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人意料的温柔

第一财经日报2013-09-12 05:31:00

责编:群硕系统

在一幅2008年7月拍摄于阿富汗库纳尔省的作品中,军医凯尔索正在克拉高(Korengal)山谷的雷斯特雷波(Restrepo)哨兵站沉睡。另一幅作品中,专家斯特林·琼斯正在克拉高山谷的火力支援基地屋顶上练习高尔夫。在这些出人意料的温柔的人像中,蒂姆·赫瑟林顿(Tim Hetherington)的作品捕捉了战争中亲密而荒谬的时刻。

蒂姆·赫瑟林顿去世两年后,9月6日,他的作品展在家乡利物浦揭幕。这也是他的作品在英国最大规模的展览,展览将一直持续至11月25日。赫瑟林顿并不是一名传统的战地摄影师或纪录片制作者,他称自己为“影像制造者”,这也体现出他如何跨越了影像媒介本身。

展览首次呈现了他对不同媒介的使用。展览在开眼画廊(Open Eye Gallery)举行,聚焦于他在阿富汗东北部的克拉高山谷与一个美军排的深入接触。展览名为《你从未见过这样的他们》,取自赫瑟林顿对记者塞巴斯蒂安·荣格尔(Sebastian Junger)所说过的一句话。后者曾与他共同导演奥斯卡提名纪录片《雷斯特雷波》,这句话被他用来描述那些安睡中的士兵。

抚平创伤的天赋

蒂姆·赫瑟林顿说:“他们看起来总是很坚毅……但当他们睡觉的时候,他们看起来就像小男孩。他们睡起来的样子大概和妈妈记忆中的差不多。”这些照片曾经刊登在他的书《异教徒》中。展览还包括了一组三投影录像装置,题为《沉睡的士兵》。

早在1998年,赫瑟林顿作为摄影记者的才华就已经凸显,那时他在为伦敦的《大志》(The Big Issue)杂志工作。他参与了一篇关于第一次海湾战争中无家可归的老兵的报道,并很快展示出安抚那些遭受过巨大不幸与创伤的人的罕见天赋。

赫瑟林顿对人们在战争中所受的影响十分感兴趣,这一兴趣在他的工作中得以展现。他关注西非内战对人权的不良影响,并因此在业内收获了好评。他认为,利比里亚街头那些展示暴力的涂鸦是战争留下的疤痕,开始研究年轻人如何对战争产生了迷恋。他也因此并成为利比里亚前总统查尔斯·泰勒的眼中钉,泰勒曾经派出了两组杀手试图暗杀赫瑟林顿。2011年,40岁的赫瑟林顿在利比亚米苏拉塔(Misrata)的一场激战中丧生。

在阿富汗的这段经历对赫瑟林顿影响很深,他后来曾说:“我在录影的时候全神贯注……当人身处这种环境中时,你没什么时间去调整自己的情绪。你把它们藏在自己的脑海深处,事后才拿出来检验。但战争带给人伤害,我们在克拉高山谷(见过)很多创伤性的事物……我见到身旁的人死去,这让人难过而烦恼。”

赫瑟林顿的作品记录了美军的抵达、进展及战果,与克拉高山谷令人诧异的美景形成对比。一幅作品记录下2007年美军在阿富汗的克拉高山谷中以炸弹镇压暴动的场景,山谷见证了战争期间最为密集的战斗。

密集的作战被漫长的等待所取代时,摄影师就转而记录士兵如何与难熬的时间作战,他们逐渐让自己恢复,也着手处理自己的人际关系以及自己的内心感受。赫瑟林顿用一年多的时间记录下这些士兵如何建立起强烈的兄弟情义,并将其用性、疏离感、失落与恐惧巩固起来。

记录极端环境中的真实

2010年的短片《日记》有着近乎印象派的风格,将几场不同冲突中的声音和图像拼贴,给人以生理和心理上的冲击,让人身临其境地体会十年的战争所带来的影响。

荣格尔关于赫瑟林顿的纪录片《如何从这里去往前线?》,详尽探索了赫瑟林顿的生活与事业。电影的标题同样来自赫瑟林顿本人说过的话。

为了让人们对赫瑟林顿有更深入的了解,荣格尔采访了一些最了解他的人。其中对他女朋友的采访最令人动容。赫瑟林顿的女朋友伊迪尔·伊布拉米姆(Idil Ibramim)是一名索马里裔美籍电影人,她在访谈中谈到他们如何计划组建家庭。他的父亲阿拉斯泰尔也痛苦地谈到,自己当初对儿子前往米苏拉塔有着不祥的预感,曾经哀求儿子不要去。

荣格尔当初的预感也不太好:“去米苏拉塔的唯一方法就是坐船。卡扎菲有个海军,而且他不希望媒体报道他的暴行。我警告蒂姆说,卡扎菲会将船只击沉,我问他:‘你要怎么逃出来?’ ‘我用自己的生命冒险,既是因为个人原因,也是为了客观的事实……’”谈到关于为何将自己置于险境,赫瑟林顿这样解释:“我想记录人们在极端环境中的真实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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