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睿:做跨境定制中的Airbnb

第一财经2017-08-15 14:31:00

责编:孙祺

常驻清迈的丁丁是泰国一家地产的合伙人,她的另一重身份是一名“游侠”—给去清迈的旅行者们出谋划策,为他们的行程进行私人定制。乍看她在“最会游”平台上的服务你可能会觉得平常,比如在列表中提供的66项服务中,大部分都为基本的专车接送、行程定制、酒店代订、美食推荐等。不过喜欢给人制造惊喜的丁丁把这些服务融入了自己的特色,比如她会在出发前先和出行者交流,摸清对方喜好。如果你偏好“霸道总裁”,在机场等你的可能是一辆美式吉普,若是亲子游的主题,迎接你们的可能会是一辆1999年产的亮黄色复古甲壳虫。再比如,由于工作中常会接触到旗下地产中酒店的设计师和建筑师,她会邀请这些专业人士和选择入住酒店的顾客交流。

在所有服务中,人气最高的则是极具个性化的“辣妈骑士带你飞”的摩托之旅,恰巧呼应了她给自己的一句话简介“清迈辣妈总裁爱骑行”。除开酒店的本职工作外,独在异乡的丁丁搭建了一个专门为华人服务的俱乐部,并和一些相熟的朋友,组建了一支自己的机车队。不过有了一双儿女的丁丁,对于亲子游出行的家庭有时会更为“偏爱”。聊得投机时,她还曾带上过自己的一双儿女,义务给一个由3个家庭组成的10人团当了导游。其实那次的定制是聊天中的灵光乍现,并完全打乱了3个家庭原先的计划,但是从最后收获的好评和感激中,丁丁依然自豪这次“说走就走的旅行”。“世界这么大,走过一处后你永远会往前看,想去探索更多的未知,但是如果在当地你有了一个朋友,你可能会为了他再回去,这就是情感的纽带,会有很多意外惊喜。”丁丁告诉《投行家》。

最会游想做跨境行程定制中的Airbnb,把当地人、当地的服务机构纳入平台,提供服务,并连接起“游侠”和旅行者。在目前的旅游市场中,约有40%的业务为跟团游,另60%为自由行,其中机票、酒店、当地地接为大头。创始人张睿认为,随着出境自由行的火热,以及年轻人个性化需求增多,行程定制仍是一片蓝海,最会游瞄准的就是出境游行程定制的长尾市场。它让游侠和旅行者配对,让偏爱深度自由行的年轻人体验最独特的当地生活。

目前在最会游上像她一样的游侠已有5000人。他们有着不同的身份,可能是土生土长的餐厅掌门人,是当地留学生,或是名企工程师,他们根据出行者的旅行偏好,加上自己的特色,推荐个性主题路线、目的地攻略、行程锦囊小贴士等。目前,最会游Triploc的服务范围目前已覆盖全球20多个国家100多座城市。

张睿在创办最会游之前,曾担任过几年春秋旅游的电商部负责人。这是当时春秋的新兴业务,却让张睿看到了“旅游+电商”的新方向。他几乎每天都能接到用户的电话,询问春秋是否能提供个性化的体验或者服务。但是尽管拥有自己的航线和飞机,张睿发现,以春秋、携程等为代表的大公司本质上都是OTA的代理商模式,他们能解决诸如机票、酒店等标准化产品,但是对于消费者个性化、碎片化的需求无法满足。但这些需求,在海外已有大量的当地人和当地机构已经在对接,但要找到这部分人,却要花费一番功夫。一端是碎片化的需求,另一端是碎片化的供给,张睿认为,建立平台,连接这些需求,打破信息不对称,有着亿级市场。但是做平台的前提是,这个需求量足够的大。

2014年年底,随着消费升级兴起,国人旅游的形态也在发生改变。越来越多的旅行方式不仅是跟团游,还有更多的自助消费行为,比如去海外游学、美食、购物、看病,甚至生产。“旅行”的维度上升到了另一个维度,“跨境消费”,而这类的信息不对称机会还掌握在国内的旅行社和代理中介手中。

根据世界旅游组织发布的年度统计数据显示,中国2015年全年出境游人次已达1.2亿,2016年春节出境游人次预计将达近600万,中国继续坐稳最大出境游客来源国。张睿意识到,打破中介的机会来了。

2015年3月,获得了青骢资本等4家机构的百万元天使轮投资后,张睿开始组建团队,开发APP。想要对接碎片化的需求,除开技术平台,最重要的就是找到供需双方。关键在于要找到游侠提供服务。可在当时,加上张睿,整个运营团队也仅有3人,并且这个团队没有任何海外市场推广经验。张睿给团队设定了6个月招募1000个游侠、拓展到8个国家、15个城市的目标。可这对于一个没有方法,没有渠道,没有资源,且对当地情况陌生的团队而言,极为困难。

张睿的战术是,确定目标范围和国家,然后从其重点城市突破。他列出了三条标准:一,覆盖游客用户最多;二,物理距离较近,这样能保证地推等活动的执行成本最低,三,当地的华人要达到一定量级。根据这几条标准,团队首先确定了东南亚,然后把目标锁定在了日本、韩国和泰国,因为这些地方“相当于国内的北上广”。

找人基本围绕着社交媒体,发现意见领袖,然后线下地推。在试过Facebook等社交网站发现渗透率和性价比并不高后,张睿立即调整策略,改为在当地最大的华人网站或论坛找活跃用户。这是一个有效策略,找到意见领袖或者关键人,局面便打开了一半,因为关键人往往掌握着足够的资源,能帮助最会游找到目标游侠,甚至他们本身就能成为游侠。比如丁丁是最早入驻“最会游”的游侠之一,也是最初的一批关键人。当她在常逛的当地最大华人论坛上发现最会游场地招募贴后,便主动联系平台提供帮助。

找到关键人后,要最大化影响力,就需要地推。但在国外为招募华人做地推跟国内完全不同,哪怕是同一国家,不同地区的华人,由于习惯不同,也要更改策略。比如像东京,如果采用驻场,踩点等方式宣传地推,注定效率很低,因为难以区分在迎面走来的100人中,到底是日本人还是中国人。

张睿没有想到,6个月的计划,竟然提前完成了。10月26日晚9点,后台显示第1000个游侠注册加入,地点在泰国清迈。年度目标从6个月提前至100天完成,对于一个毫无经验的初创团队,无疑是巨大的鼓励。

最会游的游侠分为个人游侠和机构游侠。张睿解释区分个人和机构就像淘宝和天猫,后者得到认证后,对于服务提供的品质能够保证。不过在最会游上,目前机构的标识通常会被弱化,突出其旗下游侠的个人特质,以人格化的方式呈现,这是它和在携程、飞猪等平台以店铺形式呈现最大的区别。

尽管意在电商,不过在最会游早期的界面上,却并没有设置交易环节,而是把地理信息和社交环节放到了最大。你可以看到群组、标签、板块等多个按钮,如果对于某位游侠感兴趣,你可以关注、留言来互动,甚至还能把同样感兴趣的游客拉一个小组来交流,甚至组队同游。它更像是一个旅游版的豆瓣,而不是张睿常常拿来对标的淘宝。

不过,繁多的功能让最会游的界面一开始显得混乱而缺乏重点。比如机构游侠仅打了蓝标,和个人游侠混在一处线性呈现。最高峰时,首页的一级按钮达到8个,当张睿意识到这个问题,仅仅几个月后,这个数字就被直接砍半。一方面,不必要的功能直接砍去,比如摇一摇换行程、寻伴同游等;另一方面,对于一些必要的基建类功能,淡化或隐藏,比如目的地景点、美食等推荐,不再专门设置入口,而在游侠服务中提到这些景点或目的地名称时,点入才会显示。去年3月,游侠的服务交易功能上线,这让最会游完成了从张睿认为,过多的功能会让用户对最会游的定位模糊,并且相对于功能,游侠的个人品牌更值得凸显。

目前最会游的App分为游客版和游侠版,和淘宝、美团等区分买家和卖家类似。你可以把游侠版看成是一个卖家后台,能更便捷地上传服务,并监控服务的进展。

在张睿看来,去年8月游侠版App的上线,是最会游两年多来来发展中的里程碑。

张睿以打分的方式来解释这个关键节点。在没有推出游侠版前,张睿只给自己的公司打40分。他认为,判断公司成熟的和游侠的成长相关。招募游侠、找到合适的人只是第一步,像是孵化婴儿,然后通过不断运营伴他们成长。而当时,“这些孩子们仅在小学”。

长大的标志在于游侠们如何自我展示和包装。比如发布一个可售卖的产品和服务,利用平台的工具自我营销,有提升自己回复率和用户满意度的意识等。这些都需要教育。由于这些服务碎片化和非标准化,最开始杂乱无章。游侠版App相当于搭建了后台,把发布体系标准化,通过格式把模糊的体验变得清晰。

把产品标准化,让游侠学会展示自己,张睿认为这是从40分到70分的递进。最会游把游侠提供的服务分为当地服务和体验,并根据人格维度和主题维度对其划分。比如根据游侠的身份,分为留学生、公司人、当地机构老板等10多个维度,根据其能提供的服务给他们打标签,比如别墅游侠,骑行游侠等。如果提供的是骑行、住宿、或者旅行跟拍等服务,在App游侠版后台上,会对你要发布的内容有一个勾选指导。以旅拍摄影为例,后台提供了一整套勾选模板,比如服务人数、产品特色、服务时长、退改规则等直接在“产品参数”中即可勾选,大大省去了以前手动输入繁琐且无法保证品质的问题。

不断迭代产品,优化体验,让最会游在资本寒冬中的一年半中活了下来,并在2016年的2月,获得飞马资本、老东家春秋航空,以及天使轮青骢资本续投的A轮数千万元注资。

不过就在融资宣布的第二天,最会游的微信公众平台就发布公告称,“遇到了公司成立以来最为可耻的侵害危机……我们的感恩和那些美好,就被同程的行为搞得烟消云散。”

张睿和团队发现大量的游侠收到了“挖墙脚”的系统注册邀约。在内部排查判读,他们发现这不是一次偶然事件,而是一次有预谋的技术事件,“最有可能的结果就是,我们被一个强大的对手通过技术手段给黑了。”事件最终的结果以同程的公开道歉结束,但张睿意识到,电商巨头们已经盯上了这个可能是未来10年旅游业的万亿级金矿,创业公司们不得不加入到这场与巨头们“蚂蚁撼大象”的战斗中。

2016年10月,阿里旅行拆分商旅与新品牌飞猪,商旅集中酒店、交通等资源,飞猪主打年轻人境外自由行,加快国际化产品布局;2016年11月,携程宣布与去哪儿合并、与澳大利亚旅游局达成战略合作等,表明携程休闲度假业务已经提速,国际化和出境游成为下一步战略重点。

张睿坦言,目前的最会游还处于2004年淘宝的状态,根据市场环境来看,还需要3年才能进入高速增长期。如果把“自我包装”看成是70分的阶段标志,他认为游侠数量、游侠的回复率是从70分到95分的标志。在张睿未来三年对于最会游的规划中,他预计的回复率希望从目前的70%至80%,到未来稳定在95%,并且有70%在3分钟内回复。“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张睿告诉《投行家》。如果把游侠提供的服务看成电商的一个SKU(库存量单位),他认为未来以旅行社为载体的中介,能提供的服务远及不上最会游能提供的目的地非标产品体量,并且一旦进入爆发期,成长速度会非常快。“如果携程要做跨境行程定制打败我们,在前年需要500万元,去年需要3000万元,到了今年必须要上升到战略层面,至少1亿元。好在,他们的战略中心依然在机票酒店上。”

在完成跨境华人行程定制后,张睿的下一步计划是推出最会游的国际版。“以前都是美国企业出海,以后是中国人天下。”最会游的团队在今年重新设计了logo,它看起来像是抽象出来的一辆带翅膀的自行车,同时也像一把钥匙。最会游想通过这种方式表达“帮你开启自由行世界的大门”,看到世界不仅是表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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