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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奔事件后独家专访王功权
王功权常常会从一个知识分子的角度而非商业的角度去想很多,内心深处的那种对生命的悲悯,常常会和无情的商业决定产生尖锐的冲突,这种冲突让他倍感痛苦。
6月27日,距离党90岁的生日,还有4天,北京到处弥漫着喜庆的气氛,天安门广场“红心向党”大型立体花坛已经接近完工,大街小巷,处处皆可见红色的标语和条幅。
这3周,我为了王功权报道的再次修改犯难,做了很多外围采访,做了些许文体方面的尝试,然而总因为少了当事人的声音,而无法实现最客观的表达。在我采访和写作的过程当中,“私奔”这个字眼,已经成为当下最流行的网络词汇。
凌晨3:05,王功权发表私奔宣言的42天后,他回归:“再尴尬的事情也要面对。王琴建议并送我回到北京处理家里事情。目前我在家。我本说过不再公布个人情感私事。但网上又有媒体和好奇之人开始八卦我回家的事,又有很多朋友关心询问。为避免事态恶化,导致各种混乱的舆论进一步伤害亲人,我做以上说明。我有错。请大家理解我们的压力,给我们一点安宁。”
这条微博,仅仅被转发了2101次,而与被转发了7万多条的私奔宣言比,没有人关心王权回不回家。诚如一些人所说的,微博开房的局长救了王功权,郭美美又救了局长,北京大雨救了郭美美,不过从当下来看,北京大雨也没救得了郭美美。这是一个不缺热点的时代,苦乐自知的只是事件相关的人士。
6月2日,鼎晖的董事长吴尚志做了个决定,鼎晖对外发布这样的消息:同意多年的合作伙伴王功权辞职,其职务将由鼎晖的另一位合伙人黄炎接替,但正式辞职时间是2012年1月1日,也许在多年后的王功权看来,这段职业生涯的终结,带着些许酸涩。
我没有想到,在回家的当天,王功权意外地接受了本刊的独家专访,长达4个半小时的采访当中,我们很少提到私奔,我们漫无边际地聊了很多别的东西,比如当下社会的热点,公民社会、普世价值……但私奔这件事情,像一个看不见摸不着、却缭绕弥漫在空气中的幽灵,时刻在影响着他。
在这闷热的夏日晚上,王功权刚和他的两个词人朋友在人声鼎沸的中关村大厦吃完饭,当他出现在中国电子大厦一层的上岛咖啡的时候,因为已经临近晚上8点,白日里人来人往的咖啡厅只剩下寥寥无几的几个人,服务员变得恹恹的,“私奔”一词也许他们通过各种渠道听到过,但对包厢里的王功权,他们并不认识。
与去年“私奔”事件之前的采访不同的是,王功权惯常戴的有CDH标志的帽子,被摘掉了,当他在微博上宣布私奔一事后,他发现,两天的时间内,全国的媒体都疯了。很快,王功权事件演变成了一个公众娱乐事件。
现在,我和这位曾经著名的风险投资商坐在咖啡店里,眼前的楼宇森林,巨幅的促销广告,熙熙攘攘的人流……这些日常生活场景叫我很难想象,坐在我面前的王功权,如何度过他私奔后的42天。
我很难相信,现在的他如何适应这种退休般的轻松。以往他的生活是:几乎每周都约见一两位创业者,他们每一个都有有完美无缺的商业计划书。他们整装待发,挣大钱成就一番事业的意愿坚不可摧。他们随时准备跳入创业这条沸腾的河流,并且每一个都打定主意,相信退潮的那一刻他们一定不是赤裸的。
和他们一样,王功权也曾拥有这种对财富、对事业坚不可摧的意愿,但现在,他认为世上有更重要的东西。
私奔是一场偶然事件?
王功权说,私奔事件只是一起偶然事件。说这话的时候,他表情尴尬,让记者关掉录音笔。
王功权叙述中的事实是:现妻知道王琴的存在,王功权自己也答应,不再和王琴往来。不管是电影中还是电视剧中,剧情通常都不是按照常规模式来发展的。他和王琴又见面了,在上海的一个酒店,而由头是王琴帮他介绍了一个商界的人。
在这个见面的过程中,王功权接到了现妻的电话,在接电话的过程中,王功权做了一个判断,几分钟后现妻有可能就会出现在上海这家酒店。他脑海中展现了两个女人在一起厮打的画面,于是,他告诉王琴,跑吧。很快,他就意识到,现妻对他的手机进行了定位,于是他关掉了自己的手机。
在网络上不依不饶的人肉搜索中,王功权的前妻杨雪峰很快就被搜了出来,虽然内容不多,但转载非常多。前妻是无辜的,王功权的同学、老师、家人都在说这个事情。在他看来,尽管他宣布放弃一切,但他不能任由事态这样下去,不然,他的前妻杨雪峰就受到了伤害。
在英国念书的大女儿对王功权的误会非常深,她说,“爸,你应该说清楚这件事情,你和我妈妈早就离婚了。”因此,王功权的微博上才有了那条关于前妻的微博,在他看来,那条微博相当于他在给前妻解套。让大家觉得她是最理性的,她选择跟王功权离婚是正确的,是王功权不好。
在王功权看来,如若不解释,大家就会误解,同学、同事,很多人误解,他们觉得这起事件最受伤害的是杨雪峰。
然后网上就开始出现了王功权一个朋友关于这起事件的猜想,这个朋友是王功权好友,天下公言文化传媒研究员、《中国改革》杂志社原社长李伟东,他了解王功权所有的情况,他把现妻好的一面没说,他只是说了她的问题。这一猜想出来之后,公众于是都知道了,王功权的现妻是一个悍妇。
于是,王功权又发了第二条微博,关于现妻的。他在微博里为现妻写了几句,“我总不能一点都不说,我讲了她的一些好处,但我很怕她,我说的是真话。”
关于自己婚姻状况的第二条微博发布后,网友就质疑王功权,说“你不都放下一切了吗?干嘛还老辩解辩解”,但在王功权看来,“我就这一点丑事,我已经做了,身败名裂就身败名裂吧,商场我也不想做了,我就这种性格。我有限的几个解释,都是我说A,他们说B。”
王功权告诉记者,私奔这个事情,他肯定是错了。说这话的时候,王功权点燃了一根烟,面部表情异常尴尬,他苦笑。王功权告诉记者,也有人说他私奔是因为他5亿的投资失败,其实是有过这么一个5亿元的投资项目,但是他没投,谈不上投资失败。王功权没解释这个事情。
然后就有人说王功权“年近半百不知羞”这样的话,说到他伤害了他的孩子们。在王功权看来,在网络的人肉搜索中和全国媒体的爆炒中,孩子们早已被深深地伤害了。“我说我私奔了,是我的错误;后边事情已经发生了变化,不是我说不伤害就不伤害了。”
“我这点破事已经变成了全国人民的,公众都知道的一件事,我是不愿意弄,要按理说,那我还不如来龙去脉彻底说清楚,我又不能讲,我谁都不能伤害,我尽最大努力来避免这个事情。那至于说,我的儿女,我肯定是要负责任的,我怎么会不负责任呢。”
他回家的消息发布后,好多人又开始在媒体上猜想。其实对王功权来说,他只是回家处理事情,一切都是未解,亦不是定局。
我的父亲母亲
谈及自己的老父亲,王功权的表情开始凝重起来,他告诉记者,他很敬重他的父亲和已经过世的母亲。
“他们相亲相爱一生,度过了很多艰难困苦的日子,虽然他们是中国社会最普通的两口子,但是他们的命运跟国家的命运也都是关联的,在如此坎坷的生活中,他们一直保持着自己令人敬重的东西不变,那就是挺不容易的。”王功权如此点评父亲和母亲。
王功权的父亲是小学校长,在他看来,父亲是一个勤劳、朴实的小知识分子。他正直,严谨,不投机取巧,也不阿谀奉承,做事凭良心。父亲教过的班级和所领导的学校,在业务上,总是先进的。“用我们东北话讲,是宁可身上受苦,也不愿脸上受热的这种人,我现在处事和做人的态度,受我父亲的影响很深。”他告诉记者。
在王功权的记忆中,父亲是个比较豁达的人,“文革的时候,父亲因为是副校长,作为小学生的我,学习成绩好,于是出现的状况是,我批判我父亲。我要写发言稿,父亲会在家里认真地看我的发言稿,然后帮我修改,告诉我,稿子哪里写的好,哪里写得不好,就好像在批斗别人一样。因为他是管业务的副校长,批判会结束后,他还要安排学生们平安离开,好像不是在批判他。”
尽管对父亲非常敬重,但王功权有一件事情和父亲分歧很大,就是宗教信仰问题。
“你信佛,还说有上帝,太迷信了,你把他叫来,我看看。”王功权年过80的老父亲用斥责口气质问。
面对这位曾经做过一校之长的老父亲,王功权并不想过多解释,但也不想就此妥协,他想了想说:“您过去常说‘老天爷啊!’,那您把老天爷叫来,让我看看。”从那以后,王老先生再也没过问此事。
在王功权的回忆中,“我母亲就是家庭妇女,带着那么多的孩子,每一个孩子回忆起母亲的时候,都是充满着感激的,而且现在她去世了,我非常怀念她。她是一个很容易开心的人,我母亲那时候没那么多钱,也体验不了那么多,儿子回来了,她就特别高兴,那高兴是发自内心的;今天小鸡下了一个蛋,比昨天下的蛋大,她就特别高兴。我很敬重我的母亲。”
我不是政治投机分子
用王功权自己的话说,经商多年,时常会感到知识分子的人文和商业理性的冲突,这种冲突让他很痛苦。他常常会从一个知识分子的角度而非商业的角度去想很多,内心深处的那种对生命的悲悯,常常会和无情的商业决定产生尖锐的冲突。
在他私奔的这段时间,他像往常一样,依然是一个关心社会时事的普通人。谈及一些社会现实,王功权显得有些忧伤。服务员进来加水,但进来了几次后,她很快发现,她一再进来是多么的徒劳,因为放满菊花的茶壶中,水一直是满的,他无心饮茶。
人物周刊:你如何看待郭美美事件?
王功权:这个事情反映的是社会公信力的问题,郭美美只是一个导火索,整个过程中,主要展现的是以政府力量为主的管理体系公信力的危机,后一个实际上还是关于社会腐败问题。
从这件事情上来说,真正需要反思的,是如何提高公信力的问题,怎么让民众相信。
人物周刊:从商这么多年,你如何理解所谓的政商关系?
王功权:这么多年的经商,包括做房地产,我已经以最大的努力去避免所谓的权钱结合,当然,失去了一些机会,但那些机会鬼才知道是好还是坏,拿到机会回头进监狱的多了。 我一直在坚守,实践证明,虽然我活得没有那么好,但我觉得也还不差。在这点上,自己还是很敬重自己。
我曾经和一位老人长谈。他在伪满洲国时期当过汉奸,“文革”时差点因此被打死。他回忆往事万分悔恨地说:“其实我也不愿当汉奸,也知道邻居都戳我的脊梁骨。可当时我想我家里人都在等我挣的钱买米活命呢!可是现在想想,那些没当汉奸的人,人家家里人也都没饿死啊!哪像我,一辈子亏心,让人看不起!”
人物周刊:你如何看待当下的社会功利主义、物质主义大行其道?
王功权:因为人们在实践中得出了一个结论,如果我功利主义,如果我实用哲学,如果我同流合污,会得到很多东西。在人类社会前行的过程中,民众一直是趋利的,这很容易理解,因为他们的资源少,相对弱势,如果再去放弃,他们得到的东西会更少。在某种程度上,它是符合人性的。
但我们的精英群体不应该在这个问题上犯糊涂,受教育那么多年,应该懂得是非。比如说在政府当官的这些人,他们在大学里好多都是优秀学生,青年中的精英分子,他们在台讲官话、套话,自己都不信,但是天天这样堂堂皇皇、自得其乐地说,且把这样说理解成一种素质。你说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社会导向。
人物周刊:这是你倡导《中国文化宪章》的原因吗?
王功权: 文化是什么?文化是一个民族的凝聚力,形成一个民族最根本的东西。文化是没有办法把过去跟今天一刀两断,然后今天重长出来的。它是一些习惯、民俗、世世代代传承下来的东西,那么你想在这上面用马克思主义指导的,然后建立这样的一些东西,这些东西不是系统文化,它是一种实用文化。
我是想说,我们能不能够跨越我们上千年的皇权专制的历史,往前看一看,在我们文化的基因里面有什么;有没有符合普世价值的东西,有没有今天仍然可以去传承和沿用的一些东西。我认为中国文化的核心是炎黄文化,在炎黄时期,是指天赋予人的自由平等博爱的权利法则。在这样共同认知的基础上,炎黄文化复兴将是不可阻挡的。
人物周刊:你理解的普世价值是什么?
王功权:彻底的普式价值,是超越时间和空间,它就是人跟自然的关系,人和人之间的关系,人的身、心、灵的关系,就这么几个层面,并且建立在这些基础上的一种认知价值。这么多年来,在人类整个历史长河过程中,这是最基本的认知,从来没有消失过。
在我们远古时代,母亲对孩子的爱,一定是跟今天母亲对孩子的爱是一样的。在我们远古时代,男女在一起,生离死别的这种相爱,包括性生活的幸福程度,跟今天一定是一样,差别是他那个时候可能是在草地上,铺着树叶,今天在席梦思床上而已。
人物周刊:你近年在各个场合呼吁解决在京外地籍学生的教育平等权问题,并关心一些维权人士,在你的微博里,这一直是个主线。但对你做的事情,也有人质疑是政治投机?
王功权:我是一个职业投资人,有自己非常理性的一面,做一个事情我要判断自己投入产出的可能性。如果说我推动公民社会建设,是想在政治上捞一票的话,我肯定不是这个做法,我可以用一种更为隐蔽的方式,直接去摘桃。再说,我有这么多的缺点,我作风上有错误,我也不是一个完人,自己任性的时候比较多,我怎么可能适合去做一个政治家?
所求无非心安
知识分子和商人这两种身份的纠结,贯穿了王功权多年的商业生涯,最后,他皈依了宗教。
2005年,王功权皈依藏传佛教的益西加木措门下。王功权特别感谢自己的师父,他很敬重自己的师父,在他看来,师父活得特别圣洁,没有为挣钱和名望去东奔西走。师父像一面镜子,让他看到了生命更本真的东西,他做的所有的推动公民社会的事情,所求无非心安。
人物周刊:你如何理解快乐这个词?
王功权:我常说,在高尔夫球场打高尔夫的人快乐,还是拿个鞭子、吹着口哨的放羊倌快乐,这种快乐程度哪个大真不好讲,方式和手段其实和快乐的程度是没有关系的。常识告诉我们,欲望多,一定是苦恼多。但是你说拥有很多的钱,就多么快乐,也不见得,我是见过钱的,我很多朋友也很有钱,我没觉得大家有多快乐。
人物周刊:你的人生哲学是什么?
王功权:大家说我是性情中人,喜欢按照自己的心性去生活。比如说我在大街上散步,跟旅行的人、民工,甚至是乞丐,坐一块聊天,在旁边小店随便整点啥就能吃。我不太讲究排场,包括融资、投资的过程中,我到哪儿不用车接车送,反正谈完事就拉倒。
要说我的人生哲学是什么?我希望自己是智慧的,或者尽可能智慧,感情困境除外。我发现我有一个软肋,就是在情感这一方面,我个人的婚姻家庭爱情方面的问题,我觉得自己处理得挺糟糕。我希望能够做违心的事情少一点,我做不到彻底不违心,而且好多时候还是违心地做一些事情。这也可能是我现在逐渐淡出商业这个职业的原因。
人物周刊:不从事商业了,将来你会去做什么?
王功权:我可能会做一些文化方面的研究和创作,包括写作;还有推进公民社会的建设的事情。另外,这么多年太累了,我想花更多一点时间,遵从自己的心,去旅游,去报答一些曾想报答的人。我现在在努力地调整和转换自己的角色。
12点,是咖啡厅打烊的时间,服务员脸上恹恹的表情看不见了,代替的是即将下班的喜悦,她催促快点买单。结账的过程中,他保持着旧式文人的风度。他刚剃完不久的头发,让我忽然想到了他很欣赏陈晓旭。《临江仙*感陈晓旭剃度出家》“ 淡看功名尘世上,青丝剃度从容。人间万事本来空。因缘成一梦,玉泪染楼红。暮鼓晨钟夕照远,梵音缕缕清风。心安日日咏经中。春花秋月里,江水自流东。”
从咖啡厅走出来,已过凌晨,和王功权作别,他告诉记者,他可以走回家去,我们的交谈意犹未尽,似乎说了很多,但似乎什么也没讲,过往无需总结。很快他的背影就被淹没在深夜的中关村……这让我想到《红楼梦》里面的《好了歌》。
“世人都晓神仙好,惟有功名忘不了! 古今将相在何方……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姣妻忘不了! 君生日日说恩情,君死又随人去了!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儿孙忘不了! 痴心父母古来多,孝顺儿孙谁见了?”
海南:前尘往事
车子依然在往前行进,天气依然不错,看着路边毫无美感的小店招牌,过往的司机正在挑选吃饭的饭店。多年前,我南下海南时,海南的街巷处处皆是这般场景。那一年我27岁。我从吉林省委机关宣传部辞职。我是那个大院下海的第一人。
当时的社会经济环境,已经在酝酿着大的变革,一种新的经济力量正在跃跃欲试。“企业承包第一人”的马胜利和因东方魔水一夜成名的李经纬已经成为当时企业界的明星。在我决定正式南下前几个月,任正非的华为也刚刚创办,那时候的华为还是一家小小的民营科技公司。
1988年,站在海南十万上岛青年里面,我就是个土鳖。早先,我进入海南省开发建设总公司新成立的一个分公司就职,最初的崭露头角始于一场谈判。当时正值公司征地,海南那时还没有国土局,开发公司要直接和农民谈判,结果他们看中的那块地一夜之间冒出了三百多个坟头。
半夜的时候,我敲开了村里最有威望的长者的门,我的诚意打动了长者,长者带着我去辨认坟头是真是假。公司4个征地工作组,我带领的这组突破最快。与此同时,和买方的协议也签下来了:300亩地,一亩能赚1万元。
在岛上混的时候,我还认识这么几个家伙:冯仑、王启富,易小迪、刘军和潘石屹。别看他们现在都混得人模狗样、人五人六的,江湖人称“大佬”,那时候也都经常怀疑人生,心不甘情不愿地等待机遇垂怜。
在昔日的“万通六兄弟”当中,冯仑如今处于半退休状态,开始尝试“投资家”之路;易晓迪依靠“阳光100”和潘石屹一起成为了地产大鳄;刘军搞起了农业高科技,王启富则由国际贸易向地板等木业领域进军。不同的选择意味着不同的心性,也意味着不同的命运。
2006年,北京君悦酒店,我们6个家伙分家后第一次聚首,好似也是那么多年唯一的一次。我发现,我们都老了。海南,海南,姑娘,姑娘!那记录着我们这伙人最美好炙热的青春和类似理想、未来、希望一类的字眼早已一去不复返。
那一晚,我怎么都睡不着。点上一根烟,他娘的写词一首,名曰《临江仙·万通六合伙人重聚步罗公韵》。我真想唱出来,赶明儿有时间一定把它谱成曲:“携手扬浪商海里,风流几度争雄?华光艳朝染长空。纶斤飞卷处,猎猎万旗红。
十五春秋似弹指,戏笑雨雪霜风。东方君悦庆重逢。中年情正好,苦乐一杯中。”
同样是此番江湖重聚,我当年的马仔,如今的地产大佬小潘则有这样的感悟,“谈到很晚,大家也吵得精疲力竭了,就各自回家,洗洗睡了。”
总是有一些特讨厌的记者总跟我打听万通的那些狗屁破事儿。我真懒得提起。实在被逼急的时候,我就吵吵:“你看,冯仑都说了嘛!潘石屹都说了嘛!”他们还使劲问:“他们说的都是真的吗?你当年在海南真的被人拿枪顶着脑袋签协议吗?”我答:“有些事情,只要无伤大雅,我也就不追问了。他们说他们的。他们说出来的肯定是筛选过的。我知道的跟他们说的不一样。可是我有必要再去推翻那些定论吗?”
车子依然在继续行进,有一个兰州拉面馆,生意火爆,老远就能听见人声鼎沸。我丝毫不感到饥饿,因此,我决定呆在车里,继续放空,继续回顾我生命中过往的那些人,那些事。这种一天什么事情都不用做的生活,我好像几十年来都没有过过。
很多媒体都有万通那第一桶金的故事。我从未说什么,可我心里清楚,那不是第一桶金。第一桶金来得很艰难,那艰难的滋味,只有我和妻子知道。有人说,在中国吃屎有多难,赚钱就有多难,站着赚钱就更难。人们多少都了解一点我们6个人白手起家的传奇故事,可是,可能连我们自己都不记得了,我们的创业过程有多惨烈,发生了多少故事。不知道,谁还记得当初帮助过我们的人中,先后有4人被捕。
可是,在这个有钱就是大爷的社会,人们只记得成功者的荣耀,很多很多的东西,似乎都被打上了包,放在屋子里的一个黑色的角落里,没有人会去触碰。历史在哪里,存于心底吧。
那是一段怎么样的历史啊,如今,那段故事的诉说者总是冯仑和潘石屹。
1991年,万通刚成立时新公司账面上只有3万块钱,冯仑在对一家信托投资公司老总谈海南房地产的机会时告诉对方,“这一单,我出1300万,你出500万。我们一起做,你干不干?”
对方点头同意,冯仑立即骑着自行车跑出去写文件,在最短时间内将手续做完后,我负责将钱在最短的时间内拿回来。被大家公认为“谈判高手”的我在最短的时间内拿到了500万。万通拿着这500万,立即从银行贷了1300万。这是万通的前史吗?那时候我女儿刚4岁。
那是一个多么荒诞的年代,一夜暴富的故事比比皆是。我们在等待戈多吗?我和冯仑这几个小子天天想着发大财,因为我们自认比普通“倒爷”更有文化和水准。
万通成立之前的故事要追溯到80年代末,1989年南德集团与前苏联达成了以易货贸易的形式购买图-154客机的协议。随后,用数百车皮罐头食品等轻工业品换回了4架客机。这是在80年代末,无疑,牟其中引爆了媒体的追逐。
机缘巧合,冯仑认识了帮助牟其中做成飞机生意的汪兆京,他是南德驻海南的代表,汪建议冯仑去跟着牟其中干一票。第一个跟冯仑过来的是王启富,第二个跟过来的就是我。我因为老实,也比较能干,跟冯仑很快就成了牟其中的左膀右臂。而关于那3万块钱,冯仑至今都记得很清楚,“功权向丈母娘借了一些,王启富跟家里借了一些,我向深圳一老板借了一些,刘军向朋友借了几千块,易小迪拿了印刷厂的8000块,合起来3万多块钱。”
跟着那些“死”在海南的前辈同僚,我们闻到了空气中的危险味道,算走了狗屎运,跑得快。我们抓住了上世纪90年代初期海南房地产热潮落幕前最后的机会,通过别墅转手积累了万通的也是我们每个人人生中的第一桶金。有关90年代海南房地产热潮时期的现象,冯仑事后的总结是,“天天过年,夜夜结婚。”1992年公司组建集团,正式启用“万通”这个名称。随后我们在海南房地产泡沫破裂之前及时撤出。对于我们的远见,有媒体如此点评:他们并不是纯粹的商人,有更宽泛的视野。正如他们写的一篇总结《披荆斩棘,共赴未来》。
在诸多媒体的报道中,有这么一个故事,当然也是关于我的。
“1994年,当时,万通公司在海南卖出了一块地,赚了5000多万,后来买方出事了,不认账。对方最后在夜总会包厢里,用枪指着脑袋,逼迫撕毁合同,退钱不说,还要给他们26%的利息。王功权判断这个事很危险,有可能会出人命,于是掐了电话,答应人家签一个城下之盟。为这个项目,万通公司损失了一个亿。”
关于这个故事,如我此前所说,我知道的,和他们知道的不一样。这个感觉很像姜文同学在《阳光灿烂的日子》里马小军的独白:“我一直以为我是遵循记忆点滴如实地描述,甚至舍弃了一些不可靠的印象,不管它们对情节的连贯和事件的转折有多么大的作用。可我还是步入编织和合理推导的惯性运行。我有意无意地忽略了一些细节,同时又夸大、粉饰了另一些理由。我像一个有洁癖的女人情不自禁地把一切擦得锃亮。当我依赖小说这种形式想说真话时,我便犯了一个根本性的错误:我想说真话的愿望有多强烈,我所受到文字干扰便有多大。我悲哀地发现,从技术上我就无法还原真实。”
在我的小说《男人不易》中,我如此描述那段岁月
“住处寂寥。阳台月色如银。凭栏眺海,椰林列岸。渐陷《白鹿原》至深夜。未料,电话骤响。“谁?”“我。”“急事?”“贵企被告。”“谁告?告啥?”“陈姓台商,告诈骗。”“诈啥?”“地。”“你咋知?”“友见省头儿批字。”“省头儿批字?”“省大头儿。”“批的啥字?”“请省厅重视,保护台商。”“目前到哪了?”“市局。”“多急?”“刻不容缓!”
“他不顾夜深,电各合伙人,竟无一开机。各地合伙人电话会议次日晨开。他说抓人不怕,怕集团账户先被封,各界哗然致各贷款银行强抽并抢冻资金,集团尚赖负债运行,等案情清时集团已垮。他建议妥协,退赔台商巨额地款。会议认为诈骗不成立,强否他建议并决定应诉。他怒驳大家不谙国情,愤而拍案。”
“今天我忆起那往事时仍万端感慨。我不愿再忆那荒唐细节。我至今不解市府力救为何省厅还逼他高息赔陈姓台商。我投降是在一行长找他说省厅次日还要封集团账户求他连夜开还贷支票时。集团在全国多家银行贷款数亿,总部若涉嫌诈骗被封账必致连锁反应。那夜,我无奈签署了屈辱的赔偿协约。若我不签呢?”
城下之盟签后不久的那个秋天。1994年的秋天,六兄弟在广西西山开会,是为万通历史上的“分裂会议”。会议上,对于万通的发展思路和策略,大家吵了不下十几次,没有结果,但一起创业的感情犹在,我哭了,冯仑也哭了……
私奔后,有很多人在网上骂我,今天无论有多少人骂我,也没有那时候委屈。那种哭,我已经很多年都没有过了。“1995年10月,万通实业集团两任总裁王功权辞职。”媒体这样写道。
情感是我的方向
真实和道德之间,我宁愿选择真实。如果我的真实被道德所不容,我宁愿为真实而支付被道德谴责的代价。我心底里蔑视一切富贵荣华,当然也蔑视为保持富贵荣华所必需的名声和威望。我强烈地渴望回归,回归到做不成“大事”的普通人的生活。只有彻底摧毁原有的一切,我才能从原来的世界里彻底走出来。(5月21日) 离开5天了。我想了很多事情。
在我离开的第二天,小潘在微博里给我公开喊话。当年的小潘在我眼里是个很上进,很勤奋,很聪明的年轻人。如今的小潘,是个很上进,很勤奋,很聪明的中年人。他喊:“功权,怎么啦!电话不通,明码呼叫,给我私信。”我不理。他接着喊:“请尽快与我联系!”“家人都非常着急,为你的安全担心,请速与她们联系。”我还是不理。18日,他开始深沉地感悟:“文学作品中常见的故事是,儿女忍受不了父母和封建家庭的压制而私奔。现在儿女们在家呆着,父亲私奔了。回家吧!”我想想吧,谢谢小潘,让你为哥操心。
我私奔之后,当年的“万通六君子”还有很多属于前尘往事的人都开始疯狂找寻我,表达对我的在乎和关心,谢谢哈。人真是奇怪的动物,我很迟钝,那么多年我都没感觉到有很多人这么在乎我。
这是一个巨变的时代,在这20年当中,海南由一个小渔村,变成冒险家的乐园,而在北京,潘石屹赖以起家的SOHO现代城,进进出出的白领让这个区域变成全北京最堵车地段,当年这里还是一个空气中弥漫着酒味的红星二锅头厂。在我私奔后没几天,常年拥堵的京通高速开始在7点和9点之间限行,国贸地段变得更为拥堵。
小潘运气不错。其实自从我从万通辞职之后,有媒体如此描述我跟那段历史之间的关系,“他有意无意地拉远了他和那段历史之间的距离。”但是,在海南的那段岁月,我们6个人见证了彼此成长的历史,或委屈,或草莽,或江湖,或义气。小潘的言语让我的思维再次回到了海南,那片炙热的土地。
海南,笔挺的椰树,湛蓝的海面,但这些在我眼里都失去了生机。那个屈辱的协议签完后,回家,我心犹郁结,打开音乐,是《彩云追月》,在音乐里,我泪流满面。昏昏睡去,有电话打来,是芸打来。在陈逼我签署城下之盟的时候,我生命中出现了另外一个女子,在我的小说《男人不易》中,我称她为芸。她双眸如梦,清纯若水。
芸电你,竟为你忧。你很得意,问芸何故。芸言虽仅一见,但觉你好人难得。芸问能约你海边谈话否,你曰然……多年来你数次痛悔那日不该见芸。你也悔见后不该一路无话。二人既见,有话听话,无话听心。心一相近,天也无奈!
请大家容忍这种半文半白的文字,我的内心实在是太过纠结。其实是想告诉大家一个事实,我生命中不乏有芸般情深意重的女子,有了喜欢的因,便诞生了相应的果。有媒体把这个事情当做轶闻来写,“海南归来,在北京平静生活了多年的王功权的世界里突然闯进了一个女人和一个孩子。那是他在海南的艳遇,以及后果。起初,没几个人知道他的这段往事。”
对于一般男人,故事可能就停在这个阶段。因为一场意外,非前妻所生的孩子因为脑袋受伤成了一个弱智儿童。我向发妻坦白,她很大度,让我给孩子安排了特殊教育的学校。但是孩子的妈妈告诉我说,不要婚姻但再要一个孩子。于是一个聪明伶俐的女儿出生了。这个女儿5岁时就获得全国少年儿童音乐艺术大赛唯一金奖。
女儿出生后,她开始争夺我,经常到我家门前迫我出来或到公司把我劫走带回她的家(经常是大庭广众面前截你,你是知名企业家不便挣扎),发妻忍无可忍把我开除了。她成为“现妻”。
“现妻”每天定位我的手机,我的卡她都绑定,我花钱她就知道,并记录我的所有行踪,直到开始厮打,我多次脸上带伤出现在公司。我有悔意,开始又有了可以倾诉的女友,我不敢回家面对厮打,于是我私奔了。
我在微博上的几条解释,招来了为数众多的谩骂,我不怕,说白了,我就这一点丑事,我已经做了,不就身败名裂吗?商场我也不想回了,我就是这种性格。但这些,无法抵消我内心的负疚感,我深深负疚,当然,这种负疚只是对我的亲人。我有时候多希望这是一场梦,娘还在,我们一家三口能过着平平淡淡的日子。
这么多年,我很感激我的前妻杨雪峰。
刚和前妻杨雪峰通了电话。她提醒我注意安全、处理好各方面待办问题。她是我吉林工大的校友,我和她1982年相识,1983年相恋,1986年结婚,1987年生一女,1988年随行海南,1991年参与创办万通,1994年始赋闲相夫教子。2005年因我犯生活作风错误严重,她开车把我拉到民政局离婚处,坚决地把我开除家籍。(5月20日09:48)
我们在一个乡村落脚,因切断了与原来世界的电话联系,倒是很清静。闲了,上微博玩玩。可是,这竟违反了传统概念上的失踪式私奔,于是遭到跑来我微博里的一些脏嘴人们的谩骂。很多人希望我像他(她)所希望的那样活着,我没那样活着,他们便谩骂。咳咳!我的同胞啊!我自己家的事我会负责安排的。(5月21日00:18)
其实,像我这样一个年过半百的人,做这样的选择,要付出巨大的成本。其实,我也可以选择,在目前的状况下,忘了自己,过完下半生,因为大部分人都是那么过的。
中国的媒体,尽管是个喉舌,但他们相对“厚道”,如果放在香港,或者是在米国的大地上,富商的私生子肯定是人们茶余饭后的一个不错的消遣,比如乔布斯就是个私生子,当然,乔布斯也有私生子。也没有什么,这些都掩盖不了乔布斯是个天才的事实。
但在中国商圈的传说比较多,潘石屹有一个私生子。整日间与潘石屹在微博上斗嘴的任志强动辄以“私生子”揶揄潘石屹。尽管从未有媒体直截了当地说出这3字,但《环球企业家》杂志关于潘石屹与张欣“危险关系”的一则报道中,却含混地说,这对被西方媒体视为中国新富阶层代言人的夫妻,在2005年遭遇了一场危机。
“两人的角色平衡在2005年,因一次鲜为人知影响却更为深远的情感危机被打破潘张的二人世界有了闯入者,肇事者是潘。”“可以想见这是一场多么大的地震。濒临离婚的潘张要各自成立公司单干。”“感情危机的受害者张欣开始变得强势并逐步接管SOHO中国。到2007年,在张欣的力主下,SOHO完成了上市。”“上市之前,SOHO的绝对大股东潘石屹几乎将全部股份划到了张欣名下。”
谁说家里的事情是小事。
我只痛恨我摆平的能力太差,但是爱的能力并没有缺失,又不想做翻脸不认人的狠心汉。到底,还是辜负了。公众人物厚厚的道德外衣,让人喘不过气来。
一个不快乐的富人
今天是我私奔的第六天。江苏的夏天比北方的夏天要来的早一些。
我看见漫天飞舞的唾液,我看见无数扭曲的脸型,我看见满屏谩骂的文字,我看见各种伤痛或窃喜的心。我看见很多很多的人在毅然捍卫着婚姻和爱情的伟大和圣洁,更看见更多更多的人伸出惊慌的手几近疯狂地来封堵我的嘴巴。我听见人们歇斯底里地在喊:那个该死的私奔的流氓,你怎么还不消失?!(5月22日08:29来自iPad客户端)
我的离开,只是伤害了我的家人,我没有伤害过那些攻击我的人,有很多我们未曾谋面。多年以前,在芙蓉大红大紫的时候,我曾感慨过,这个女人,并没有伤害过谁,大家为什么要那么恶毒地攻击她?
网络“人肉”的力量真是无比的巨大,有记者竟然找到了王琴的父母,王琴的父亲满足了一干围观者,告诉他们,我和她正在米国玩。其实,我们在不在米国,这一点都不重要。但诸位看官,你们确实让我想起了我在米国的时光。
今年5月初的时候,奇虎在美国纳斯达克上市,我兴高采烈地去了米国,周鸿祎这这小子总算没让人失望,从他身上,总是能看到一些我当年的影子,做我们这一行,点石成金,投一个大家都不看好的人坚持一个并不为业界看好的公司,多年,成了,是一件很爽的事情。
从IDG到鼎晖(CDH),其实干投资这一行,是因为相对其他行业,这是个靠本事,靠经验,靠人脉,有一个公正的行业环境,有一个相对合理的投资回报的工作。
1998年,当时的IDG投资合伙人、中国区总裁周全拉我进入IDG。那一年的3月份,凤凰卫视主持人吴小莉因为朱镕基的点名提问而红遍中国。也同样是那一年,柯达以10亿美元收购中国胶卷行业的协议定局,是为“98协议”。坦率地说,我的成绩还是可圈可点的:在IDG主导投资了易趣、3721、金融界、万网、框架传媒、中华学习网等。
2005年9月,我遇到了吴尚志,加盟鼎晖投资。那一年,TCL的李东生大红大紫,因为一桩并购,他成为《时代》周刊“最具影响力25名商界领袖”,也同样是那一年,盛大的陈天桥偷袭了新浪,在二级市场上收购了新浪约19.5%的股份,成为新浪第一大股东。
这么多年,我身边的很多朋友都移民了,我还是下不了决心。每次来到加州硅谷,都会产生买栋房子在这里定居下来的强烈渴望。这里美丽的环境、宜人的气候、安宁的生活真是太吸引人了。可是每次挣扎的结果,都是放弃了这个想法,选择回到那个急需改造的、除经济快速增长外,其它方面几乎都让人窒息的祖国。(4月18日05:13)
我在美问路时发现老美多是很热情,有的甚至带路走出很远然后不厌其烦地告诉我怎么走怎么走。想起一次在哈尔滨,看到一人问路,答者回答后因问路人未道谢而十分气愤,追上去一脚踹倒问路者,怒骂道:“操你妈你连声谢都不会说啊?!”(3月28日14:10)
尽管如此,比起美国,我更喜欢欧洲的一些小国家,北京这个城市的喧嚣,浮躁,在这里都不复存在。奥地利的维也纳有很多歌剧院,这里的人们习惯全家一起去听歌剧。我问当地导游:他们喜欢去桑拿按摩或打扑克搓麻将吗?导游说他不知道。(2010-7-23 16:40)
网络上很多人说我是亿万富豪,来,一起参观下亿万富翁的生活。
每次被安排论坛上,自己如被展览的大熊猫,被迫用简短言辞回答主持人问的莫名其妙的老大老大的问题…拒绝接受邀请吧,有时不忍心让人家失望。(2010-8-2918:53)
今晨6点50从家里启程,12点到达目的地。看两个项目后,17点踏上回程,现在23点30还在从北京机场回家的路上。两个项目之间路途用30分钟。总计:4个半小时工作,12个小时零10分钟人在旅途上!呵,我只好说自己好奔波好勤奋。(2010-12-3 23:40)
有朋友邀我去一个大会上给创业者做个演讲。我因忙未应。应也为难。讲什么呢?在这有钱就当大爷能挣钱就是英雄的时代里,我不能劝大家轻易不要去创业,可是,难道中国优秀青年都创业挣钱去吗?创业,创业,你让多少汉子折腰让多少女儿憔悴!(2010-11-1208:32)
我的办公室在朝阳区针织路的和乔大厦里,大厦的大厅有一个浅浅的水池,里面养着一群颜色鲜艳的锦鲤类,有时候接受一些无聊的记者采访的时候,面对一些无趣的商业会谈的时候,我会发呆,盯着它们发呆。
对于我来说,一个接一个的档期,我累极了的时候,会让秘书定点让我睡15分钟,一定要叫醒我,然后我洗洗脸,覆个热毛巾,强打精神地开始下一轮商务谈判。
对于我来说,我真的没觉得自己怎么成功,是从内心深处这样感觉,因为比如像我的伙伴们,冯仑、潘石屹人家都做得很好,很多我投资的企业,他们也都做得很好,我觉得我都到这样一把年龄了,自己天天还在出差,投资,跑这些事,我不觉得,这叫打工吧,这能叫成功吗?
我给不缺钱的人挣钱,有的时候觉得这不算成功,我更希望能够给穷人挣钱,但问题是:我恰恰就是给一些不缺钱的人挣钱,所以有的时候我不觉得自己这个职业上的安排是一个很满意的安排。
我讨厌这样的生活,“金仇银恨几时休,醉卧千回终不解。”“来世不经商,只愿心如月。淡雅清高任缺圆,默默辉长夜。”
商场里面的伙伴用不同的方式缓解压力,有人爱打高尔夫,有人喜欢登山,有人喜欢布道,有人喜欢出书,而我,喜欢也习惯写词。
我是中华诗词学会的副会长。为了这次学会的正常运转和诗词的推广,我曾投了一点钱。为了学会的事情,我还拉了赞助。2008年,我们北京中华诗词(青年)峰会召开,整个会议花费约80万,潘石屹、易小迪、冯仑三哥们给我面子,承诺以个人身份赞助50万。
当时,易小迪和潘石屹分别从香港和重庆赶回来参加这个宴会,给我捧场。我劝他们回家休息,潘石屹(个人拥有财富三百多亿港币的著名企业家)谦卑地说:“今天这里都是中国高雅人才,活动没完,我们先走不礼貌。坚持一下吧。”
就是在这样一个场合,中华诗词学会的研究院的一位研究员金水,大打出手,与客人发生激烈的肢体冲突,导致宴会提前散场,资助者们错愕离席。
“我不知道,在研究院,我到底还能以什么身份说话,但作为关心和支持研究院事业的、平时对研究院内争执和问题很少生气的我,实在是忍无可忍。我在此公开强烈谴责我素来比较敬重的金水兄:你怎么能在这样的时候、这样的场合、在客人满座、资助人们尚未离席的情况下,动手打峰会邀请来的与会者?!你的一个诗人的基本学养哪里去了?!”
“商界各种大型会议和宴会上,哪怕是仇人相见,也只是文明地相互避开,从来没有、也根本不可能在众目睽睽下动手打人!我们研究院的诗人成员,能使自己的修养比这些商人哪怕高一点点吗?!这样的无礼行为在我们研究院都能发生,我怎么好意思再拉这些企业家资助我们研究院!”
打架是可以的,也得看看岁数和场合。我现在是老了,但以前,也很有血性。
20年前,我和小潘去三亚做一笔生意,完事后,我对小潘说,我们坐出租车回海口。小潘说,“太贵,我们坐大巴吧。”上了一辆大巴,司机说,晚上8点开车。我们一直等到11点,还不开车。我让小潘坐好不要下去。我下去后就和大巴司机打了起来。
我私奔以后,连续创业家汉庭CEO季琦写了一篇文章,是这样写我的,“汉庭有件十万火急的事情要找功权,我们CFO联系不上他,我就短信加电话呼他,好不容易那头接了,声音还压得很低:季琦你等一会儿,我在一个诗歌朗诵会上,等结束了再打给你,抱歉,抱歉……这就是性情中的王功权。为了他喜欢的诗歌,生意的事情先放一放。”
“功权另外一个广为人知的事情就是他对弱势群体的同情和支持,包括对民主、自由等敏感话题的关注。他不仅是说、写和呼吁,还采取实际行动,比如学习国家领导人,春节去看望来京的上访者,请他们吃年夜饭等。这样的事情很多,也不便一一写来。”
文人情怀
人说,四十不惑,我都过了知天命的年纪,依然不惑。今天是我私奔的第11天。
“年近半百,很多问题真不清楚,有些问题想问而不敢问:爱情能是完全理性的吗?婚外恋就一定不是爱情吗?爱情必需以婚姻为目的吗?如果没有爱情的婚姻不道德,那么没有婚姻的爱情也不道德吗?爱情该接受道德的审判吗?一个人能先后爱上两个人但能同期爱上两个人吗?只有一夫一妻制的社会里才有爱情吗?(5月27日07:34)
可能得不到的感情永远是最好的。我很喜欢徐志摩写给林徽因的那首叫《偶然》的诗。“我是天空里的一片云,偶尔投影在你的波心你不必讶异,更无须欢喜在转瞬间消灭了踪影。你我相逢在黑夜的海上,你有你的,我有我的,方向;你记得也好,最好你忘掉,在这交会时互放的光亮!”我的爱情故事都在类似的叹息里划下句点。人生中总有这样的遗憾。
在这些让我睡不着的夜里,我想起了很多人,他们跟我有同样的疑问,甚至终其一生,也没有得到答案,有人说我只和自己私奔,我只是证明了自己是个彻头彻尾的旧时文人,“虽然被资本浸泡了多年,却依旧弥漫着古典主义的情怀、《三言二拍》的调调儿。”
我是一个很难说不的人。
从老家返回北京,已是深夜。本是可早些回来的。外甥女的男孩5岁,拉着我的手向我要机器人玩具。我说下次从北京再来时给他带来,他知那要等很久,于是露出失望的眼神。那眼神我不忍看,便专程往返省会长春给他买了机器人玩具。由此多出三个多小时的车程。(2011年3月20日23:09)
打开电脑,很多新闻是我不敢看的。
邯郸县河沙鎮一男性歹徒持尖刀绑架前妻索要10万元钱,警方狙击手正拟击毙歹徒,一10岁小女孩冲到现场,哭着请求警察别开枪,说这是她的爸妈。我未看完这个报道就已经泪流不止。我特别想去把那女孩抱在怀里,请她原谅大人们伤了她的心,请她对人类不要绝望…(2010-7-23 13:16)
这是个满目苍凉的社会,我时常泪流满面。
2006年。去江西的飞机上,闲看《江南都市报》,无意中看到这幅照片,配文的内容大意是:南昌警方在一个畜牧良种场附近的一个地下室里抓获了一些卖淫妇女,这些妇女都是从新县或外省来这里的,她们与嫖客性交易一次,要给房主交5元床铺费。记者说,这些卖淫妇女年岁大都约在40-50岁左右。
我发现自己的心里有些难受。……这么大的年龄,背井离乡做这样的事情,应该不能简单地用风流、堕落等词汇来解释了。我想到她们的孩子,想到她们的内心,看着照片上她们深埋着头蹲在墙角痛苦无助的样子,感到非常非常的苦涩和难过。终于,我发现自己眼泪开始流下来,很快就已经泪流满面。我用报纸遮住自己的脸,用手抹去满脸的泪水,努力掩饰着,避免让别人看见……
去年,在《手机》热播的时候,有记者问我,喜欢中间的费墨吗?说真的,我不喜欢,我喜欢一个叫《天道》的电视剧,里面的主人公丁元英有我非常欣赏的地方。丁元英是一个知识分子和商人的混搭体,商人只不过是一个幌子,而知识分子才是他的实质。
今天是我私奔的第13天。
每个人都认为自己理解了别人。每个人都在用自己的标准来权衡他人的得失。无数世俗的成见因受到挑战者冲击,相携着合谋聚拢,对让自己不舒服的事物进行联合反扑。是谁在伤害着我的亲人?是这些自以为是的世俗成见!这些成见和蜂拥而来的口水,给我亲人造成巨大的压力。世俗成见啊,你才是真正的刽子手!(5月29日23:42)
我想起了我家乡龙湾村的父老乡亲,我如何面对他们,往年,他们有个病有个灾的,我都会把他们接到协和或者同仁医院来。这两个月,我想娘,梦见娘。
娘勤劳,朴实,善良,她的心灵非常的纯洁,在我的记忆中,小时候家里来了客人,哪怕做两碗面条,客人吃完了,剩一碗面条,她会分出一半来给邻居的孩子。在娘那里,我明白了一个道理,用心做事。现如今,她故去了,我很敬重她。
在这悼念亲人的日子里,我旅居迈阿密海畔,面对滚滚波涛,遥望东方,深深怀念六年前突然病逝的我那白发亲娘。她本一富家长女,一生历尽坎坷,土改陪父挨斗,文革替父担惊,生活艰难中与父养育子女六个,勤劳善良正直刚强,是我人生的榜样。娘,儿子想您!(4月6日05:22)
“刚回京,有时差反应,喝碗粥便睡了。梦…乱糟糟的梦…忽然梦见娘,她坐在窗子屋檐下侧头专注地仰望月亮,好像在思念着谁…猛醒后怅然。忽又想到今年清明节祭母扫墓时我因在美国未与族人去!娘的生日是5月17日…决定近几天提前去凤凰山陵园去给娘扫墓,看看娘。(4月27日23:44)
除了想起娘,那片土地上,我时常想起的人还有老叔。老叔是2007年过世的。
老叔六岁丧母,九岁丧父,中年丧妻。文革期间因是地主子弟,受尽折磨。文革结束后才过上正常日子,可惜他身有多病,高度近视,且日益脊背佝偻。晚年时,他哮喘严重,脊弯近九十度。他养育了八个孩子,三男五女,可由于大都家境困窘,老叔少有享受。近年我坚持给老叔寄生活费每月300元,成了他口头经常念叨的事。
我大约每年都不止一次地回老家去看望老叔,每次他都非常高兴。老叔很能说,曾与陪我去看望他的冯仑把酒长谈。他借着酒劲,醉眼朦胧地问冯仑能否安排他给万通看大门,冯仑笑而不答,老叔让冯仑别紧张,说:“我不为难领导。”
我去看望老叔时,自然要给老叔买酒。我曾经在省城的大商场里,让售货员把各种酒不管贵贱好坏每样都拿一瓶,我用车长驱送酒到老叔家,老叔把几十瓶不同的酒一字摆开,爱不释手地各个抚摩着,乐不拢嘴。前年,我请老叔到北京来,圆了他老想看看天安门的梦。
那天,主持丧事的人安排大伙“哭七关”,两个多小时里,人们关关哭得撕心裂肺。等人们把我从地上扶起时,我的腿跪出了血。老叔是5月3日上午8点下葬的。那天,天空晴朗。北方的农村正值春播,大地飘飞着黑土的香味。我们凌晨四点就起来给老叔打墓,将近中午时,田野里凸起了老叔花圈覆盖着的坟茔。我面对坟茔,远望南山,最后一次擦去为老叔流出的泪,他含辛茹苦,劳碌一生。
这样一种孤独,它让你感到寒彻身心的冷。纵使置身熙嚷的人群,纵使穿上一万件棉衣,也不能使你觉一丝暖意。你浑身瘫软,或觉身体像空壳了一样,无依无助,万般绝望和弃毁…这时如果有一棵能给你身心带来一丝活力的草,你也会紧紧地把它抱住。(4月20日04:57)
往何处去?
有一个同行如此评价我,“王功权是一个扭曲的人,他是一个一碗水都要端平,又关心社会对他的评价,又关心业内对他的评价,又要关心家庭对他的评价,又要玩儿得好,同时他是一个浪漫的人,喜欢漂亮小女孩,其实他不适宜结婚,你恋爱就完了,你别结啊,他恋爱一个结一个,这个时候我觉得就是悲剧。遇见一个河东狮吼型的,他又不可能服从这个招。”
“王功权老实,怕别人知道这事,家丑不可外扬,老兜着,越兜越兜不住,最后兜到臭气冲天的局面,不可控,就是这局面。反正我走了,我也没有看你跳楼,我也没看你把儿子、二女儿宰了,炖了,瞎扯淡。我觉得王功权他最后长牛皮癣,都是因为心理的压力太大,这个煎熬那个煎熬,又要写诗,又要写词,又要宗教,又要做中国最牛逼的投资人,还又要做天下第一情种,那怎么可能呢。”
以往,我确实非常在意别人怎么看我,但现在,我确实是另外一种状态。
不知道今天是我私奔的第几天,这种状态很奇怪。像获得了完全的自由,又像被整个世界抛弃。全世界的人都在等着被网络微博炒成了私奔大戏的故事如何收场。如果我的走,让让你在繁忙的喧嚣的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都市生活中有一丝丝偷窥的畅快,和对自己生活的反思,也算对得起大家长久的关注。其实我只做了一件遵从自己内心本能的事情。
生活依然会继续。我思考着以往思考过的问题。
在这世俗的世界里,我们每个人都需要自我救赎,尽管这种自我救赎很困难很挣扎很低效甚至有些滑稽,但是自我救赎的努力本身是一种巨大善行,是对本能堕落的一种伟大反抗。该善行和对本能堕落的反抗过程中,生灵本性放射出圣洁的光芒。对自我救赎的嘲讽显然是恶。(4月16日23:49)
少数英雄驱虎豹,多数英雄驱狗。
2007年9月20日,香港,港丽酒店,一天紧张的会议之后,我翻开李零的著作《丧家狗我读〈论语〉》。封面的那段文字又进入眼帘:“任何怀抱理想,在现实世界找不到精神家园的人,都是丧家狗。”我是不是一条丧家狗呢?
我皈依了宗教。想让自己的心安静下来
我自己的做法是,在可能的情况下,读读书,打打座,多一点时间自己独处,包括有的时候会找一些谈得来的朋友,在茶座里海阔天空地聊一些比较有见地的话题。另外,在工作中如果遇到不是特别满意的事情的时候,也会有烦燥,但是努力的去说服自己,人生和生活就是这样的,所以本着一种接纳的心态,然后使自己的心能够平静下来,即便是这样,但是还是觉得让心平静下来是一件很难很难的事情。
我也想去读读书,这一直以来都是我的心愿。哈佛大学是我多年来唯一神往的学校。若非年已半百我一定不惜代价考哈佛。
如果我错了,请你们把我救赎;如果你们圣洁,请你们将我引领;你们的破口大骂,是对我所犯罪过的千万次惩罚吗?我能在品尝你们赐给我的地狱般苦难的同时,允许我乞求你们观照一下我们彼此的内心吗?善良的人们啊,你们如此高尚,就不要再让恨怨包围了你们。你们能允许我在迷茫的烈焰中英勇地涅槃吗?(5月22日22:30)
究竟往何处去?我不知。
迟宇宙:沦为弱势的王功权
王功权终于愿意面对活生生的人(而且是媒体人)而非在微博上讲述自己的私奔故事,对于他来说,这或许是一种最终的解脱,也或许是一种自我的救赎。没有人知道,在他愿意开口之前,他会经历怎样的挣扎。
王功权这一代企业家,已经经历过太多的选择和挣扎。在一个被指陈为“大时代”的时代里,他们干过很多人们耳熟能详的事情,也干过很多人们心照不宣的事情,游走过黑白两道,见识过红脸黑脸,光过脚也湿过鞋。如今,这一切都过去了。他们展现在众人面前的形象是:工商领袖、财富英雄、投资家、儒商、大佬、导师……一个个光鲜的名词。
还有一个,“私奔帝”。
人们喜欢谈论他们。人们喜欢谈论一切的成功者。人们喜欢老家伙们的艰难转捩,以及一夜暴发者的突然崛起。人人都崇拜马克·扎克伯格以及拉里与谢尔盖,就像他们当初崇拜比尔·盖茨、迈克·戴尔一样。那些偶像,包括王功权在内,在他们需要谈资的时候,他们首先将自己变成了谈资。
关于谈资,关于生活当中的种种,几千年以来,最惹人咀嚼的,就是爱情,既有腰部以上的爱情,也有腰部以下的爱情。《春秋》里有这样的爱情,《荷马史诗》里也有这样的爱情。马尔克斯给予它们的定义是:心灵的爱情在腰部以上,肉体的爱情在腰部以下。上半身与下半身的选择与挣扎,构筑了人们的思维,也构筑了一个群体隐秘的野史。
婚外情、私生子、二奶(他们总自欺欺人地说是“女朋友”),弥漫在王功权之前和正在挣扎的这个行当里,甚至裹体的汗衣一样紧紧围困在他的身边。人们谈论和嘲讽他们,也羡慕和嫉妒他们。
在抒发情感的时候,没多少人想到,这些人,曾经是中国最有活力的人,曾经挣扎着从废墟里崛起,在沙砾上野蛮生长。他们曾经扭曲过人性,失却过理想,迎合一个畸形而遽变的时代,被偶然选中为英雄。
在实现了财务自由之后,他们开始进行上半身与下半身的选择,也开始进行他们不曾预想过的上半生与下半生的选择。
他们的上半生在理想的自我扭曲中艰难挣扎。王功权希望成为一个文人,却成为了一个商人。他后来努力找回一个文人梦,可是人们并不相信,一个跌落到司马相如与卓文君意境中的男人,果真会拥有那样的时代胸怀。他们更不相信这样的一个年代,会诞生真挚而香艳的故事,供给对美好事物和美丽爱情还心存希望的人。
但是我确信,王功权至少还存在着对美好事物的渴望与珍贵。我记得有一次与王功权喝咖啡,起初他很拘谨,担心自己说错了什么,掉进记者为他设计的陷阱中。后来我们聊起《红楼梦》,聊起《圣经》、《庄子》和《山海经》。他彻底地放松了。他开始说,他最大的梦想就是用沙盘推一个“山海图”,照着一定的比例,把“又东三百里”、“又东三百八十里”给推演出来,看自己推出的沙盘,到底和今日的中国、今日的世界有何不同。“我曾经搞过房地产,这是我的优势。”他说。
在一个公权力、财富权与话语权三分的年代里,王功权们执掌权力之一端。他们是强势群体,有豪宅、豪车,或许还有隐藏的女人与儿女,饱受镁光灯的照耀、影像的追捧。可是他们同我们一样,寂寞而充满易幻灭的奢望,需要关怀和温暖。他们是我们这个精神羸弱群体当中更为羸弱的一族,无人可倾诉,惟有压抑和隐藏,幻灭或爆发。
王功权选择了爆发,谢风华选择了幻灭,潘石屹选择了沉默,也有一些人选择了移民,到更孤独的地方寻找内心的自由。爆发者在逍遥之后需要自我的救赎。所以他选择了讲述。我们应当尊重这种讲述,并且去努力相信。有信仰的人才会忏悔,代表上帝倾听的神父,此刻应该竖起耳朵。
王功权 拯救与逍遥
一场事先张扬的“私奔”,让本已算公众人物的王功权的私生活,成为全国人民的公共话题,他遭遇了无数廉价的斥责。私生活的瑕疵,不会掩盖他商业上的成功,对公共利益的关注,对弱者的关怀,以及率性善良忠实于内心的诗人心性,王功权的内心世界,比我们想象的复杂得多,也颠覆了普通人对富豪阶层的单一化想象。
本文采用第一人称的写作方式,全文细节均来自本刊记者对王功权先生本人,以及相关的外围采访。
我走了。
各位亲友,各位同事,我放弃一切,和王琴私奔了。感谢大家多年的关怀和帮助,祝大家幸福!没法面对大家的期盼和信任,也没法和大家解释,也不好意思,故不告而别。叩请宽恕!功权鞠躬。(5月16日23:21)
今天天气不错,看了看外面的天空,有几丝云彩。在昭告天下我私奔的决定之后,我们就出发了。离开上海,一路驱车前行,越是远离城市,越是月朗星稀,车愈行愈远,到东方泛白,再到烈日当空。等安顿下来,我发现,已经有7万多人转发了我的微博。一夜之间,仅在财经圈有名气的我,一下子成为人尽皆知的“私奔帝”。
“私奔”这个词忽然间引爆了网络,我的微博成了“私奔体”的标准版本,有意思的是:国内的团购网站有的竟然用私奔基金来吸引公众的参与,有的旅游网站推出了“十个最适合私奔”的地方……悲催的是,我发现我“被娱乐化”了。
跟我有一面之缘的财经作家迟宇宙这样解读:“这条微博,突然使王功权在恰当的时刻,处于了恰当的位置,成为了无可替代的人,又因印刷术、无线电波和数字技术的无限放大,瞬间击中了公众所乐于咀嚼的要害。一些人‘百度’了王功权,另一些人‘人肉’了王琴,知道他们都属于一个叫‘投资家’的群体,是财富领袖和资本的代言人。”
我已年过半百,是个标准的老男人。我发现,了解自己是一件特别难的事情,企图用单一的色彩或者仅仅从一个方面来解释自己的性格是不能成功的。许多人不喜欢我,认为我自命清高,恣意矫情,伪善骄傲,但也有许多人喜欢我,认为我感性浪漫,诚恳厚道,重情重义。
对于自己的前半生,我形容自己是“一个商人,加半个文人”。有媒体评价我,“以‘大哥’的身份创造万通,是他‘一个商人’的物种起源;他头戴一顶绣着CDH(鼎晖投资)字样的帽子,是他‘一个商人’的巅峰。在经历了无数次内心的颠沛流离之后,他成功地使自己从企业家变成了投资家,完成了无数商人梦寐以求的‘摇身一变’。”
“私奔事件”出现之后,很多人追问和质疑我的婚史。我在微博里老实交代: 我有第二次婚史,有现妻。她爱我多年,人也不错,深情、俭朴,教子有方,曾在国泰君安证券公司工作,也曾为营救民权人士而和我东奔西走。但在控制丈夫问题上她义无反顾,手段先进,不惜代价,做事出手又狠又快。我非常怕她。
我是真的很怕。我是真的不想回家,不想回顺义的别墅,不想回城里的公寓,不想面对永生愧疚的那张面孔,听曾经说过密语甜言的嘴里吐出最伤人的字眼。这些年里,位于和乔大厦的我的小小的办公室还蛮像我的一个小“蜗居”,吴尚志大哥的宽厚的胸怀,鼎晖同仁对我的厚爱,让我在这个team里做足了6年。在这里,我主导投资了奇虎网、华道数据、江西赛维等。关门吧,关上身后的一切纠葛恩怨,跟那小办公室里曾经忙得如陀螺一般的王功权作别吧!